这是一个对于身体来说很不舒适的夜晚，我从来没有坐着睡过觉，当然前提是我还有得选择，我没有宿醉，而且服务员和我说过楼下有沙发。
我醒过很多次，起身很多次，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很多次，想过提前回去很多次，不为别的，就怕小满醒来后找不到我。
这和我一开始想要等待程凝醒来的决定有些背道而驰，至于它存不存在矛盾实难自评。
在身后的门被打开时我倒下了，同时也醒了过来，至于天亮了没有，我并不清楚。
半撑着地面，我的视线是在对面墙与天花板的连接处，空洞过后我仰了一下头，瞄了一眼在身后同样有些浑浑噩噩的程凝，随后起身面对她。
两个精神不佳的人一时都没有开口，我是因为恍惚，而她除了恍惚之外还得加上一个对状况的莫名其妙。
她带着刚睡醒的声音轻声叫了声我的名字，我则是在按压了下脖子后想了下昨晚的事问道：
“你身体状况还好吗？”
她呆愣地点了下头，弯弯的眼睛开始停留在我的脸上。
“你怎么会在门口？这是哪？是你把我送过来的吗？”
“昨晚的事你一点都不记得了？你还记得你给我打过电话吗？”
程凝没有迟疑点了下头，我想她在刚睡醒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在房内回想过一遍昨晚的事了。
杵在门口，我和她说起了昨晚的事，而她直接陷入了不可以思议之中。
我不知道她在冥想什么，但从她的眼神我感觉她并没有质疑我说的每一个字。
“万幸，我来之前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你要不就再休息休息，晚点去医院检查一下，至于这件事怎么处理我觉得你得仔细想想，毕竟不是小事。”
程凝依旧没有说话，脸色苍白着，眼神从我的脸慢慢转向地板，又是一阵失神。
无意间我揉搓了下自己的手背，而程凝看到了我的动作，把眼神转移到我的手上，用一个很自然的动作拿了下我的手腕。
在她把眼神又转移到我的脸上未开口之际，我说道：
“没事，我把他打了。”
我没有再问程凝要作何打算，事实上以她现在大梦初醒的懵逼，我不能要求她立马做出决断，还是给她一个反应时间吧。
“你昨晚就一直坐在门口吗？”
只是嗯了一声我没有过多说明，随即看了一眼电梯的方向，说道：
“你再进去休息休息吧，我得回去了。”
程凝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我朝她微微扬了下嘴角又看向她的手示意她放开。
当下的程凝每一个眼神和表情都有些慢半拍，她的大脑应该还在重启中，我又看了一眼电梯，然后轻轻拿开了她的手。
“进去吧，现在应该还很早。”
在要挪动脚的一刻，程凝突然有些慌张，她又拉住了我的手，有些恐慌的眼神死死盯着我的眼睛。
“别走，别留下我。”
我想是不是这个陌生的地方带给她一种不安全感，安慰道：
“没事了，这是西湖边，你要是不想待了，洗漱下就回家，要是有事……给我打个电话。”
说到电话我想起了自己坏了的手机，不自觉摸了下口袋。
程凝的眼神从恐慌慢慢变得脆弱，我没有立即去拿掉她的手，也是在我等她反应的时间里，她没有预兆朝我快速倒来，抱紧了我，她的力气不大，可这似乎是她现在所有的力气了。
她又重复在我耳边念叨了几声别走，又紧紧靠在我的肩上，如同一只流浪的猫找到了一个温暖的窝，再也不愿离开。
“好，你先松开我，我在这等你，你去整理下我们一起走。”
她奋力摇了下头，我感觉她其实已经恢复了反应能力，只是这样的结果带来的是不那么理智的行为，或者说她更多沉浸在了感动之中。
在她把头微微抬起时，我感觉到她有些红润的眼里带着些很不好的深情。
“你还喜欢我吗……喜欢吗？”
我凝视着她的眼没有任何作答，在她踮起脚的时候我快速把脸扭向一边，她勾着我的脖子没有放弃，也将头扭了过来。
她真的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理智，我稍稍用力把她的头又按在我的右肩上。
“别这样。”
“到底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不要，我也不管。”
她开始低声抽泣，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的她身体起伏着，把手从我的脖子上挪到了腰间。
我不明白她说不要的是什么，可这在此时此刻显得那么的不重要。
我只能将她的身体推开，我更知道我必须马上走，不能让她在这样的精神下沉沦下去。
面对面而站，程凝半低着头把擦了下眼泪，明白我要走的她双手放在我自然垂下的手上。
“你不可以就这样走，不可以就这样丢下我。”
她现在的脆弱源于一时的动容，我想出了这个酒店，和我分开后她自己一定能够想清楚。
“我现在得走了，小满……。”
她抬起头，说道：
“你刚才说要等我的！”
选择不去接触她的眼神，我低下头，在静默了几秒后，点了点头：
“那你快点，收拾好状态。”
我想劝她理智点，可在喉结蠕动了几下后选择了不说。
又是一阵安静，等她恢复了一点情绪，才对我说道：
“好……进来，我很快。”
……
房间内，我坐在椅子上，而程凝去了卫生间，没多久里面便传来一阵水声，一开始只是水龙头的声音，后来变成了哗哗啦啦的水流声。
等待没有给我带来什么焦虑，我只期待她出来时能恢复平时的精气神。
时间不长不短，水声停止后，程凝却迟迟没有开门。
没有等到她出来，门铃倒是响了起来，这很让我费解。
朝门口走了几步，卫生间的程凝应该也是因为门铃声，她打开了门，身上竟只披着浴袍，她看了看我，又低头看了下自己。
只瞥了一眼。我接触到她异样的眼神后便再没往她那里看。
只听她的声音传来：
“怎么有人按门铃？”
“不知道！”
我没有停下脚步，而左前方的程凝也没有出卫生间的意思，大概还没换好衣服的她只是因为门铃才提前开的门吧。
带着疑惑我直接打开门，随着视线里门外的世界一点点变大，一个女人出现在了视野里。
她穿着卫衣，头发自然散落着，眼神里透着些陌生的冰冷。
没有心思理会她怎么找到这来，眼神里充满痛苦的小满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我痛恨自己的嘴变得无比笨拙，又想解释又害怕解释的自己再接下来的几秒里说不出一个字，就连手都没有离开门把手。
“告诉我，你在这里干嘛？”
小满的眼里开始有些微微反光，我终于松开门把手，回道：
“我正准备回家，和你说昨晚的事。”
小满点起了头，而这个动作不是意味着她听信了我的话，更像是质疑我在临死挣扎。
用力推开门，她的眼神停在了我的身后，我回过头，只见程凝站在身后不远，平静地看着小满。
小满剧烈呼吸着，凝视了几秒后带着坚定的眼神朝房间走来，撞开我的身体后，朝程凝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