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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开学美术的学校是设在市教育局家属院包围着的一片院落里,有上下两层楼,教室设在一楼,二楼全部是学生宿舍,周边就是密麻分布的家属院,几乎都是平房加小院子的配制,而且看上去也很统一,只有在学校的正前方有几栋矗立的高楼,清水数了数一共有七层高,此时还能听到那些窗户里传出来的炒菜声音,空气中也是飘荡着香气,清水不由咽下了口水。德开拉着清水沿着一个户外的楼梯上了二楼,也就是他们的宿舍,隐约能看到楼梯扶手是涂抹着绿色的栏杆,斑斑点点的锈迹,好像在说着它的历史。

进入宿舍后,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住的样子,清水正要问,德开先说话了:住在这里面的人不多,学生中大部分都是本市的,他们都回家住去了,也就我们这些外来户学生晚上住在这里,所以床铺还是很充分的,你过来靠着我这个床铺吧。虽然里面开着风扇,但还是热的很,因为这是楼上,属于顶楼,又是平顶,隔热处理看来也不好。德开把自己床单扯过来给清水铺上,然后又从自己叠的整齐的那些被褥中抽出一个盖身体的毯子给清水,枕头也是不知道从哪里就拎了一个过来。这样,宿舍这块就算安顿好了,然后德开又拉着清水一同下来找吃饭地方,他们本来是有食堂的,但此时已经很晚了,早就关了门,所以他俩就出来了,城市的夜生活还是比农村丰富的多,马路边的小吃摊多的很,还有小广场上的大姨们正在路灯下跳着扇子舞,那时还没有广场舞这个概念,即使有也基本属于城市人的专属,因为在农村的夜晚如果看到有这样一群大姨大叔们在跳舞,会感觉到新奇,或者说那是一件不雅的行为,当然了,也会有说那是伤风败俗的,因为通常情况下他们更喜欢在夏天的晚饭后,带着马扎去寻找胡同口处那些不约而同的邻居们。

此刻,德开他们随便找了个摊位坐下,就一人要了一个烩饼,炒了个土豆丝,和一盘西芹花生米,一个人两瓶啤酒,开始边吃边聊。因为清水知道从青心学校来这里学画画的不止他一个人来的,还有好几个呢,怎么没有看到?德开也是一一做了回答:查飞和沈甜早就出去玩去了,有时候还夜不归宿,毕竟查飞就是本市人,沈甜小姑娘也是被查飞玩的一愣一愣的,一边说着一边斯哈斯哈着嘴。他接着说:别提了,他们在这里绝对跟在咱学校时不一样,这里的人多开放,你知道吗?大水,跟你说了都会吓你一跳,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什么男男女女的,在学校时都好像包裹着的,来这里后都比城市人还城市人,你明天看看就知道啦,随说着又一遍一遍的斯哈着嘴。显然他还没有说完,他继续着:跟你说吧大水,咱在学校那点男女之间的传传情书写个纸条啥的都不叫事,在这里搂搂抱抱的都很正常,两人感觉合得来就处一下,不行就拉倒,就这样开放!清水听着,也是瞪大了眼睛。他俩都不由自主拿起来酒瓶碰了一下,几口喝了下去,又接着说:清水,你是不知道,我来了后这几天算是看透了,他们哪里是来学习的,都是来搞对象的,沈甜跟查飞在学校就一直处着呢,你知道这女生被一个男生玩了后有多么……,不说了,清水问:咋啦?德开继续:我算看出来了,这女生要是跟了这个男生后有多么上瘾,会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哪怕这个男生多么讨厌她,她也会跟着的,清水听的有点不可思议。德开继续说:这样想想,还真不如咱们在学校那些女孩纯净呢,像我的春雨,现在真是越看越顺眼来,还嘿嘿笑了一下,接着又跟清水碰了一下酒瓶,又是连续几口的对瓶吹。清水心想:看来清水在这是看到了不少的花边新闻啊,能有这样的感触还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应该是看到了太多冲击他视觉的东西吧!接下来他又说到:不过这里的女孩就不一样,尤其是本市里面的女孩,她们可能看惯了城市里的男生那种白嫩和矫情,对于黑皮肤,肌肉感十足的男生更青睐一些,尤其像咱俩这样,又赶紧改口:不不,像你这样的,黑壮又帅的,说着嘿嘿的笑,紧接着又说他自己还是太瘦了,让女孩缺乏安全感,所以以后会不停的锻炼肌肉,争取像清水这样壮壮的。清水听他这样说着,嘴里也是谦虚的说着”胡说还是那些长得白的更受欢迎一些吧”,但也没有继续反驳,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心想:看来我这样的,在城市里还是挺受欢迎的嘛!真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啊,自己在那里窃喜!然后德开又说了一下他们的日常安排,基本上白天会上课,素描,速写,不过学习写生时还算好玩,可以去外边公园,马路边等地方。德开嘱咐:白天你就在宿舍睡觉或者写写作业行啦,下午没有课了,我就带你出去玩,你也可以自己白天出去,别走太远,别回不来了就行。清水答应着也是。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也算吃饱喝足了,就回了宿舍,尽管还是那么热,但多少比之前还是凉快了一些。这时候的宿舍里已经有了别的同学,有一个是清水认识的,但不算很熟悉,是在青心学校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很腼腆,长的也很卡通,看着属于可爱型的男孩子那种,跟他的堂哥一点不一样,他堂哥叫相成武,跟清水目前在一个班级,那也是重感情讲义气的好哥们,爽快人,唯一让他软弱的也只有那段模糊的情感了,这个也是后话,以后我们会再说。

看到清水后,他也是简单打了个招呼。清水也只听他堂哥说过他这个堂弟自小就爱画画,而学画画是需要花费很多钱的,他家也是搞养殖的,所以有那个经济实力来支持他的梦想!清水毕业多年后也是听说他后来考上了一所不错的艺术大学,还找了一个漂亮的媳妇,也算是梦想实现,家庭美满了!

第二天的清晨,清水早早就睡醒了,看到德开和其他人都还在睡觉,就没有打扰他们,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宿舍,顺着楼梯下来,他也可以在白天重新打量一下这个学校了。清水站在院子里环视了一下这个院落,虽有些陈旧倒也干净,满满的墨香味道,可能跟它置于教育局附近有缘故吧,其实这种氛围倒是清水比较喜欢的感觉,古色古香,更有几分深厚的文化底蕴感,顺着干净的路面向西是厕所方向,路上还有几棵参天的梧桐树,在夏日的清晨也是慵懒,树下有好多的破旧了的桌椅板凳还散发着独有的腐木气息,略有的杂草在这里繁生,衬着旁边干净的院子,愈发凸显年代感,清水总是好奇不远处隔壁那些破烂陈旧的教室里是干什么用的,透着碎烂的塑料纸窗户,只看到里面有陈年的桌椅都布满了灰尘,歪歪斜斜的躺在那里,不知道这里曾经有多少的欢声笑语还印在砖头的墙缝里,又有多少年轻的画面被时光就匆匆带走了,只留下这冰冷的教室,冰冷的桌椅,和冰冷的梧桐树,都走了,只剩下他们的忠诚在坚守住这个往事,那一片片的叶子就像在记录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庞,那强壮的树干就像这个学校在支撑起所有的故事,春去冬来,年复一年,一届又一届,但它却仍坚守在这里……。

“刘清水,是你吗?”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也瞬间把清水拉回了现实,清水立刻回头查望:哦,原来是查飞,清水也是冲他遥遥的打招呼,然后尴尬的指了指不远处的厕所,查飞也是瞬间秒懂,做了个ok的手势,回来后的清水也是一路小跑来到查飞跟前,查飞:你怎么来啦?也要学画画?清水:没有,这不来找德开来耍嘛!暑假闲着无聊,出来玩玩!查飞这次是带着斯文的眼镜,那明亮的大眼睛在眼镜玻璃片的透视下更添了几分犀利,尤其眼角处更是神秘莫测。就这时校门口处出现了一个靓丽的女孩,带着浅墨色墨镜,偏瘦的身材挂着宽松的布衫,下身是条黑色短裤,脚上也是简单的条带状凉鞋,清水竟没有认出来,直到她摘下眼镜,看清那熟悉的双眼,才知道是沈甜,清水跟她打了一声招呼,沈甜还略显拘谨,简单问候了一下也就进了教室,查飞也是摆了一下手进了教室。此时楼上的德开他们也陆续起床了,德开边穿衣服边在宿舍门口处冲楼下的清水摆手,清水赶忙过去了,德开说着把提前备好的牙刷递给清水,走吧,赶紧的,待会我去打饭回来吃饭。匆忙洗漱后,德开一路小跑去了食堂,没多久就端着满满的一大盆稀粥和油条回来了宿舍,德开也是匆匆吃了两口就要往下跑了,嘴里说着:到点了,你慢慢吃,吃完别浪费,别给我留了,我得赶紧走了,嘴里叼着一段油条,披着短袖长款纯棉衬衣,就跑了下去,清水不急不慢吃完饭,用暖瓶里的热水冲洗了一下饭盆算是刷碗了,看着空荡荡的宿舍也是无聊,就透过窗户看着窗外,此时的院落里是安静的,夏日的阳光也开始慢慢烤向干燥的水泥地面,从而造成地面反射光线变得模糊微动,清水正在思考着如果自己也是这里的一员会是什么样的心境呢?不一会,楼下教室传出来桌椅板凳的响动,清水俯瞰下去,也看到陆陆续续的学生从教室走了出来,他们拿着画板和马扎,还都系着围裙,走向那棵参天的梧桐树下,以梧桐树为中心,环绕而坐,他们都穿着简单的宽松装,此时一个身穿黑色长款t恤衫的胖男人慢慢走出了教室,来到树下,开始在那里指指点点,应该是老师,同学们也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着画着,老师也是留着长长的头发,后边还隐约看到有个扎起来的小辫子,可能搞艺术的人都这样追求个性,还是真的没有时间理发,都有可能吧!清水目不转睛盯着楼下的这些人,好像发现他们都有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喜欢穿着纯棉材质的衣服,并且都是宽松版,看起来就舒坦。清水恍然悟到:原来艺术的魅力就是在于追求自由不受拘束。清水此时正好跟德开瞅了个对眼,德开向他摆手示意了一下,清水在窗户里面也摆手回意。不过,老师还是发现了楼上的清水,并走向了德开,并在那说着什么,清水略有紧张:不会被老师发现了陌生人,从而对德开有所处罚吧?正在瞎想着,却见老师也回过了头向清水摆了摆手,清水这才算放心了,大概可以猜测出:是德开跟老师说明了自己情况,老师也是开明老师,知道不是外边社会上的不明分子,不会对学生和学校构成潜在风险也就理解了。甚至还会为这跨越一百公里而来的友谊而钦佩!

一上午,清水也是在屋里闷得无聊,随便看了看书,也学习了一会,直到中午他们下课,德开回了宿舍,就拉着他往外走:走吧,今天中午食堂没好饭,咱俩出去吃吧,我提前跟做饭阿姨说好了。到楼下时,看着家在本市的一些学生也已经陆续往家走了,他们大多骑着自行车,学生不多,也就二十个左右的样子,正打量着,忽然看到从身边而过的查飞,紧跟着他的是沈甜,两个人各自骑着自行车,还靠着很近的样子,查飞不时用手去拍打沈甜的后背,清水也是不好意思的把目光转向别处,两个人很亲密的自然状态也好像在告诉了清水他们目前的情侣状态,也好像明白了刚才见到查飞时他眼角的那一抹神秘的用意了(不想让清水告诉沈甜关于他给扎依杰写情书的事)。清水也是个明白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还是懂的,再说了,人家目前的这个情侣身份才算稳定的,再多说就是破坏人家感情嘛!从自己性格来说,本身也不是爱多嘴的人,所以综合各方面原因,都促使清水保持了沉默。清水从背后看着他俩都像时尚的都市青年,骑着时尚的自行车开心的走了,德开看着清水:我也是来这后才发现的,你不知道沈甜多么的卑微,尤其在查飞面前,我都看不下去,在学校时根本看不出来,在这里看的一清二楚,可能是在这里大部分人都彼此不认识,也就放开了,而认识的这几个咱学校的人,回到了学校后也不可能把这里的事多说什么,即使多说了也没人管得了人家的爱情自由吧!沈甜肯定让查飞给……(意思是已经占有了),听到这,清水也是大惊了一下:不会吧,沈甜那也是我们原来班级女神呀,就这样白白的给……,再想到自己还帮着查飞传递纸条忽然感觉自己的罪孽深重,有点对不起沈甜,但也不敢说,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真为沈甜不值得,并对查飞充满了深恶痛绝,可惜了,我们的班花就这样被他给蹂躏了,心里一百个不甘啊!此时仿佛沈甜那熟悉的面庞再次浮现在眼前:她认真的在眼前的纸张上涂抹着,那洁白的画纸上也被这一笔笔勾勒出了美丽的春天,她还偶尔抬头冲着清水微笑一下,此时她干净清澈的双眼中没有丝毫的欺骗和伤痛,只有那就简单的快乐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她旁边的伴侣也会及时为她端上一杯热乎乎的茶,还会抚摸着她的头发,夸赞她的画,虽然伴侣看不清相貌,却是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帅男,他的温柔和理解给了她无穷的力量和信任,此刻他们是多么的幸福,而这一切却忽然被眼前刚刚看到的这一幕给打碎了。

正在为她的遭遇而不平时,忽然一抹浅浅的茉莉香从旁边而过,只见一披肩长发,气质优雅的一个侧影从身边悄然而过,德开赶紧冲着她:再见!明天见!女孩这时回过了头,看了一眼德开顺便应该也看了一下清水吧:明天见!说着扭过了头,向着远处的大门骑车而去,虽然在骑车,但也能隐约看出她曼妙的身姿,正看着出了神,回过头却发现德开在张着嘴,嘻嘻傻笑,清水赶紧催促他擦擦口水,德开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了,也是尴尬的一笑!德开说:上午我们约好了,我们明天一起去静水湖郊游,清水问:我也去吗?德开:肯定去啊,我都给你报名了,这是自己自由组织的活动,老师也可能去,待会我带你去买好明天要吃的东西,可能去了后,会在中午大家都把自己带的食物都摆在一起互相吃,清水问:我去合适吗?德开:这有啥不合适的,都在一起玩,还可以互相多认识认识,还有那刚过去的那个女孩,我们都一起去,坐车去。清水一听,心里也是乐开了花,也就没再多问!甚至中午吃的啥都不记得了,只感觉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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