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嘭!嘭——!!!”
沉闷而连续的肉体撞击声,
在一间昏暗古朴的禅房内不断回荡,
混杂着压抑的痛哼与粗重的喘息。
烛火摇曳,
映照出令人心悸的一幕:
一个虎背熊腰、满脸横肉、身披杏黄僧袍的壮硕僧人,
正如同练习拳靶般,
肆意殴打着房内四名身穿灰色僧袍的年轻僧人!
他出拳势大力沉,
带着明显的愤怒与折磨意味,
每一击都让空气发出沉闷的爆响!
其头顶悬浮着一行猩红刺眼的称号:
【邪·剑仙(入门)·成都慈云寺·智通徒弟·一代弟子·多臂金刚慧性】。
挨打的,
正是宋宁、杰瑞、乔、朴灿国四名“神选者”。
鲜血已然浸透他们灰色的僧衣,
在昏黄光线下呈现暗褐色。
杰瑞、乔、朴灿国三人最为凄惨,
脸肿胀得几乎变形,
口鼻溢血,
眼眶乌青,
每一次被击中都忍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
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在拳风下翻滚、撞墙。
缩在角落的宋宁的状况稍好,
但也是鼻青脸肿,
嘴角带血,
僧衣破损。
然而,
仔细观察便能发现,
慧性的攻击虽看似凶猛,
实则留了手。
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劲,
落在四人身上时,
巧妙避开了真正的要害与筋骨脏腑,
更多是制造剧烈的疼痛、大量的皮外伤与羞辱性的打击,
而非即刻取命或造成不可逆的伤残。
“嘭!”
又是一记重拳,
杰瑞如同被抛出的沙袋,
狠狠砸在宋宁身旁的地板上,
尘土飞扬。
他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脸因愤怒和剧痛而扭曲,
挣扎着抬起头,
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身旁相对“完好”的宋宁,
从肿胀的嘴唇里挤出嘶哑的低吼:
“宋……宁!我……我们和他拼了!你我联手……未必……杀不了这秃驴!!”
他的声音充满不甘与被凌虐激起的凶性,
仿佛随时要暴起搏命。
宋宁缓缓抬手,
抹去唇边新渗出的血迹。
眼神在一片狼藉与痛楚中,
却反常地保持着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对于杰瑞豁出性命的提议,
他仿佛没有听见,
只是侧过头,
用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看了杰瑞一眼。
然后,
用清晰却毫无波澜的语气吐出三个字:
“去,继续挨打。”
没有解释,
没有安抚,
甚至没有情绪。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事实,
下达一个不容置疑的指令。
“踏、踏、踏……”
杰瑞没有再问,
没有犹豫,
咬着牙,
用颤抖的双臂支撑起伤痕累累的身体,
摇晃着,
再一次主动走向那如同凶神般的慧性,
将自己送上前去,
继续承受那仿佛永无止境的殴打。
禅房内,
沉闷的击打声与压抑的痛哼再次响起,
血腥味弥漫。
慧性满脸愤怒,
像是和四名“神选者”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不停挥动着沙包大的拳头!!!!
不知过了多久,
似乎是慧性累了,又或许是他发泄完了心中怒火。
终于,
停下了手。
“呼……嗬……嗬……”
布满血腥气的禅房内,
随着慧性的停手,
骤然陷入一种死寂般的安静,
只剩下浓重压抑的喘息声,
以及乔与朴灿国从喉管深处挤出的、断断续续的低声哀嚎。
鲜血在地板上缓缓蔓延,
勾勒出狰狞的图案。
“呼哧呼哧呼哧……”
慧性胸膛起伏,
显然消耗了不少体力,
但那双环眼里的怒火丝毫未减。
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
死死盯着瘫倒一地的四名“神选者”,
尤其是靠在墙角、虽然狼狈却眼神未散的宋宁,
从牙缝里挤出嘶哑而充满恨意的声音:
“在你们跟着那张亮离开慈云寺的时候,老子明明白白、掰开揉碎了跟你们交代过——”
他伸出粗壮的手指,
几乎要戳到宋宁脸上,
“只准带那厮去逛逛青楼,泄泄火!绝不可在成都府地界,给老子惹是生非,招摇过市!”
他猛地提高音量,
暴怒的吼声震得房梁簌簌落灰:
“现在呢!嗯?”
“张亮死了!死得透透的!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向智通师尊交代?师尊又该怎么跟那毛太老鬼交代???”
“说啊!!!”
唾沫星子混着血腥气喷溅出来。
宋宁靠在冰冷的墙角,
缓缓吐出一口带血的浊气。
进入这《蜀山剑侠传》怪谈世界,
正事还没干一件,
先莫名其妙挨了两顿惨揍。
“师尊,并非我等怂恿张亮生事。”
他抬起肿胀的眼皮,
迎向慧性吃人般的目光,
声音因伤痛而有些沙哑,却条理清晰:
“实是那【黄山·文笔峰】的两位剑仙——周轻云与朱梅,早已盯上了张亮这‘神行无影粉牡丹’的淫贼名头,专程前来成都府诛杀他。”
他顿了顿,
喘息几声,
继续道:
“她们有备而来,修为高深,张亮自己撞入网中,我等不过是恰逢其会,如何拦得住?”
“我不管——!!!”
慧性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愤怒地一挥手,
粗暴地打断宋宁,额上青筋暴跳:
“老子不管他是不是淫贼!是不是该死!老子只知道他现在死了!死在了跟你们出去的时候!师尊那里我怎么回话?!毛太那边,谁去承受他的怒火?!你告诉我!说啊!!!”
“一命,抵一命。”
宋宁的声音骤然转冷,
清晰地在血腥空气中响起。
他直视慧性,一字一顿:
“若需交代,我去向毛太师祖交代。用我这条命,抵张亮那条命。如何?”
“你?你也配换张亮的命?!!”
慧性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怒极反笑,
脸上横肉扭曲,眼中凶光再盛:
“张亮是毛太的徒弟!是五台派的门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刚入门的灰衣僧!我看你是还没挨够打,脑子都不清醒了——!”
话音未落,
他蒲扇般的大手再次扬起,
裹挟着劲风,
就要朝着宋宁狠狠扇下!
“够了,慧性。”
陡然间,
一个略带苍老、平静无波的声音,
自禅房门外清晰地传来。
这声音并不洪亮,
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瞬间冻结了房内所有声响,
连乔和朴灿国的哀嚎都戛然而止。
慧性扬起的巨掌硬生生僵在半空,
脸上的暴怒如潮水般褪去,
迅速转化为一种混杂着敬畏与惶恐的神色。
他立刻收手,
垂首躬身,
面向房门,
恭敬应道:
“师尊。”
“吱呀——”
陈旧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禅房那扇厚重的木门,
被缓缓推开。
“踏……”
一道身影,
踏着门外昏暗的光线,
步入了这片充斥着血腥与痛苦的狭小空间。
“又被宋宁猜中了!”
望着来人,
杰瑞,乔,朴灿国全部心中一震。
来者是一位年约四五十岁的僧人,
身披一袭略显陈旧的杏黄袈裟,
浆洗得还算干净,却莫名透着一股暮气。
他身形清瘦,
面容平凡,
甚至带着几分长年青灯古佛生涯留下的枯槁与疲惫。
一双眼睛半开半阖,
眼睑微垂,
眼珠浑浊,
仿佛对眼前弟子惨状视而不见,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前方虚空。
然而,
就是这般看似平凡、甚至有些萎靡的老僧,
其头顶虚空之中,
却静静悬浮着一行殷红如血、光华流转的威严文字:
【★邪·剑仙(强)·成都慈云寺·领袖·智通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