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吗?”
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却又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一护的心脏,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他看着囚室中央那个背对着他、跪坐在冰冷地面的娇小身影,熟悉的死霸装换成了素白的囚服,更显得她身形单薄,仿佛随时会被这片死寂的白色吞噬。
“露琪亚……”
他开口,声音因为之前的战斗和此刻翻涌的情绪而有些沙哑。
那背影猛地一僵,随即难以置信地、缓缓地转了过来。
依旧是那张清秀却带着倔强的脸庞,只是此刻写满了震惊、茫然,以及一丝……不敢置信的微光。她看着站在门口,浑身带着血迹和尘土,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的橘发少年,嘴唇微微颤抖着,半晌才发出声音:
“黑……黑崎一护?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一护和他身后严阵以待的石田,又下意识地看向门外,眼中充满了困惑和急切:“你们快走!这里是忏罪宫!被我大哥发现的话……”
“就是因为他暂时不在,我们才能进来。”一护打断她,大步走进囚室,目光快速扫过四周,确认没有其他陷阱,“没时间解释了,跟我们走!”
他伸出手,想要去拉露琪亚。
然而,露琪亚却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避开了他的手。她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复杂至极的神色,有感动,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理智。
“不……我不能走。”她低声说道,双手紧紧攥着囚服的衣角,“擅自离开囚笼,是重罪。会连累你们,也会让朽木家的名誉……”
“狗屁的名誉!”一护低吼一声,眼中燃起怒火,“就因为那种东西,他们就要用那个什么双殛处死你?!这算什么狗屁道理!”
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抓住露琪亚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微微蹙眉,却无法挣脱。
“听着,露琪亚!”一护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是来听你讲什么规矩和名誉的!我是来带你回去的!回现世,回那个有学校、有混蛋老爹、有游子夏莉吵闹的家里去!”
他的话语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炽热,仿佛能驱散这囚室中积聚了不知多少年的冰冷。
露琪亚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关切和近乎蛮横的执着,眼眶瞬间红了,一直强装的坚强和认命如同脆弱的冰壳,开始出现裂痕。她何尝不想离开?何尝不想回到那段虽然短暂却充满色彩的现世时光?
“可是……大哥他……”她依旧有着顾虑,朽木白哉那冰冷的身影如同梦魇,笼罩着她的心神。
“外面现在乱成一团,就是他引开的!”石田在一旁冷静地补充道,他始终警惕地注意着门外的动静,“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朽木小姐。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
“嗡……”
一股冰冷、锐利、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庞大灵压,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笼罩了整个忏罪宫顶层!空气仿佛被冻结,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那灵压带着绝对的威严和一丝被触犯的怒意,精准地锁定了囚室内的三人!
露琪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失声惊呼:“大哥?!”
一护和石田的心也猛地沉了下去!这股灵压……是朽木白哉!他回来了!而且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
脚步声。
不疾不徐,冰冷而规律,如同踩在每个人的心跳上,从螺旋阶梯的方向传来,越来越近。
每一步,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石田瞬间将灵子弓对准了门口,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一护则将露琪亚护在身后,握紧了斩月,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那扇敞开的石门。体内的灵压因为这极致的危险刺激而开始自主沸腾,灵魂深处,虚白那冰冷的意念也再次变得活跃起来,传递来一种混合着兴奋与警惕的躁动。
终于,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依旧是一尘不染的队长羽织,背后黑色的“六”字在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银白风花纱随风微微飘动,俊美却毫无表情的脸上,那双深紫色的眼眸如同万年寒潭,冰冷地扫过囚室内的景象——倒在地上的守卫,被破坏的结界石门,以及……那个本该在囚笼中等待处决,此刻却被旅祸护在身后的义妹。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护身上。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激烈的质问。只有一片死寂的、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冰冷。
“旅祸……”朽木白哉开口了,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宣判般的绝对权威,“擅闯忏罪宫,劫掠重犯……罪加一等。”
他的右手,缓缓搭上了腰间的千本樱。
“于此,将汝等……一并肃清。”
话音落下的瞬间,恐怖的灵压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爆发!整个囚室都在剧烈震动,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刀锋,切割着空气,也切割着人的神经!
“散落吧——”
朽木白哉低声吟唱,千本樱的刀身开始散发出朦胧的粉色光晕,如同即将绽放的樱花——
“——千本樱!”
铮——!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如同冰片碎裂的鸣响,他手中的斩魄刀瞬间分解,化作无数细小的、如同樱花花瓣般的锋利刀刃,形成一片粉色的、美丽却致命的光流,如同拥有生命般,朝着囚室内的三人席卷而来!
始解!而且一上来就是毫不留情的杀招!
“小心!”石田大喝一声,灵子箭矢如同连珠炮般射出,试图阻挡那片樱花洪流,但箭矢一接触刀刃洪流,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绞碎成最基础的灵子!
一护将露琪亚猛地推向角落,自己则迎着那片死亡的樱花,悍然冲了上去!
他知道,面对朽木白哉,逃跑和防御都是徒劳!唯一的生路,就是在绝境中,斩出一条路!
“月牙——天冲!!”
他怒吼着,将体内所有能够调动的灵压,不顾一切地注入斩月!一道凝实的漆黑月牙咆哮着冲出,与那片粉色的樱花洪流狠狠撞在一起!
“轰——!!!!”
巨大的爆炸在狭窄的囚室内轰然响起!狂暴的灵压冲击波向四周疯狂扩散,坚固的墙壁被震出无数裂痕,头顶的灵子结晶剧烈摇晃,光芒明灭不定!
烟尘弥漫中,一护的身影倒飞而出,重重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的月牙天冲,仅仅阻挡了千本樱片刻,便被那无穷无尽的樱花刀刃彻底湮灭!
实力的差距,如同天堑!
朽木白哉站在原地,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他冷漠地看着受伤的一护,以及挡在露琪亚身前、脸色苍白的石田,操控着那片樱花洪流,如同戏弄猎物的神明,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
而就在这片樱花即将再次合拢,将三人彻底绞杀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道粗壮无比、凝实如黑色巨柱的灵压冲击,如同来自地狱的咆哮,猛地从忏罪宫的外壁方向轰击而来!
“轰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和无数碎石崩落,忏罪宫厚实的外壁,竟然被硬生生轰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烟尘弥漫中,一个庞大、扭曲、散发着无尽混乱与毁灭气息的肉山身影,堵在了窟窿之外,无数双痛苦凝聚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囚室内的众人!
是“基力安·改”!那头从技术开发局失控逃出的怪物,竟然循着灵压追踪到了这里!
它那混合了无数哀嚎的咆哮,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朽木白哉那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操控的千本樱洪流也为之一滞。
机会!
一护抹去嘴角的鲜血,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混乱,再次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