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国给她找了把最小号的镰刀，手把手教她。
可三岁孩子的手太小，连刀柄都握不牢。
瑶瑶急得满头汗，最后干脆用手去拔稻秆，结果一屁股坐进泥里。
音音比较谨慎，先观察了很久才动手。她学爷爷的样子弯下腰，结果重心不稳，差点栽进田里。
沈默赶紧扶住她，发现小丫头手心被稻叶划了好几道红痕。
乐乐最让人操心，挥着镰刀乱跑，吓得沈默亦步亦趋地跟着。
安安远远站着不敢靠近，宁宁则蹲在田埂上做记录：“爷爷每分钟割十二丛，爸爸割八丛，姐姐们效率为零。”
日头渐渐升高，稻田里热气蒸腾，才干了半小时，孩子们就受不了了。
音音的小草帽歪在一边，辫子黏在通红的脸颊上；乐乐抱着水壶咕咚咕咚猛灌；瑶瑶累得直接坐在泥地上；安安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连最淡定的宁宁也热得直扯衣领。
沈默把孩子们带到树荫下休息，王秀英送来的绿豆汤瞬间被抢空。
看着爷爷和爸爸还在田里弯腰劳作，音音小声说：“爷爷好辛苦。”其他四个孩子也安静下来。
午后孩子们发明了新游戏——拾稻穗，比赛谁捡的稻穗最多。
这下可来了精神，五个小身影在收割过的田里穿梭，像觅食的小麻雀。连最怕脏的安安都认真地在稻草堆里翻找。
“我捡到十根！”音音把稻穗整齐地排在地上。
“我的有十五根！”瑶瑶得意地举起一把。
乐乐捡的最多，但半路掉了一半。宁宁捡的虽少，但每根都颗粒饱满。安安悄悄把自己的稻穗分给乐乐。
夕阳西下时，孩子们用捡来的稻穗编成五个小环，戴在头上当王冠。金色的稻穗映着通红的小脸，格外可爱。
晚饭时，五个孩子破天荒地都把碗里的米饭吃得一粒不剩，连最挑食的乐乐都捧着空碗说：“还要。”
夜里，沈默给孩子们洗手时，发现音音掌心磨出了个小水泡。
小丫头却骄傲地说：“这是劳动的勋章！”
月光洒进屋里，照在五个熟睡的小脸上，她们的草帽挂在墙上，稻穗王冠摆在枕边，散发着淡淡的稻香。
沈默轻轻抚摸女儿们的小手，心里涌起一种奇特的感动，这个秋天，孩子们第一次真正懂得了“谁知盘中餐”的意义。
转眼到了中秋。这是五个孩子在乡下过的第一个传统节日，王秀英早早就开始准备。
“奶奶，为什么要吃月饼呀？”音音看着奶奶和面，好奇地问。
王秀英手上不停，慢悠悠地讲起嫦娥奔月的故事，五个小脑袋围在灶台边，听得入了迷。
“嫦娥阿姨一个人住在月亮上，不会孤单吗？”安安担忧地问。
“所以我们要吃月饼，让月亮变得更甜呀。”王秀英笑着捏了个月饼胚，塞进安安手里，“来，帮奶奶印花儿。”
这下可热闹了，音音抢着要印最复杂的莲花纹，结果把面团压成了饼。
瑶瑶印了小兔子，却把耳朵捏断了；乐乐印着印着就偷吃起枣泥馅；安安印得最认真，每个月饼都工工整整；宁宁则研究起月饼皮的黄金比例。
沈默被拉来当苦力，负责烤月饼。土灶的火候难掌握，第一炉月饼烤成了黑炭。孩子们看着焦黑的月饼，小脸皱成了包子。
“失败是成功之母。”沈默安慰孩子们，也安慰自己。
第二炉终于成功了，金黄的月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五个孩子排队等着月饼出炉，像一群等待投喂的小燕子。
中秋夜，圆月如玉盘。
沈家在院里摆上供桌，放上月饼、瓜果，沈建国点燃香烛，带着全家祭拜月神。五个小丫头学大人的样子作揖，模样认真又可爱。
祭拜完，终于可以吃月饼了。王秀英把最大的月饼切成五份，每个孩子都分到带“好”字的一块。
“我的有‘好’字！”音音小心地舔着月饼馅。
“我的有花边！”瑶瑶举着月饼转圈。
乐乐已经三口两口吃完了，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安安把自己的月饼分给她一半。
宁宁则用尺子量月饼的直径，记录数据。
最让孩子们兴奋的是放河灯，沈默用彩纸教她们折莲花灯，每个孩子都在灯上写下愿望。
音音写：“希望全家平安。”安安写：“希望妈妈开心。”乐乐画了个笑脸。宁宁写：“希望数据准确。”瑶瑶画了把剑。
村头的小河边，已经聚集了不少放灯的人。点点灯火顺流而下，像一条发光的丝带。
孩子们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灯放进河里，看着它们漂向远方。
“我的灯会不会漂到月亮上？”乐乐仰头问。
“会啊，”沈默指着天上的月亮，“嫦娥阿姨正在看你们的灯呢。”
回家的路上，瑶瑶骑在沈默脖子上，伸手够月亮：“爸爸，月亮好像月饼呀。”
“那我们咬一口好不好？”沈默逗她。
“不行！”五个孩子齐声反对，“月亮是大家的！”
夜里，沈默被细微的动静惊醒，起身一看，音音正带着妹妹们趴在窗台上看月亮。
“姐姐，月亮为什么跟着我们走？”安安小声问。
“因为它喜欢我们呀。”音音像个大人一样回答。
五个小脑袋挤在窗前，月光给她们镀上一层银边。
沈默没有打扰她们，悄悄退回床边。
这个中秋，孩子们或许还不懂团圆的深意，但月亮已经住进了她们心里。
村里小学开学了，每天清晨，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随风飘来，勾得五个小丫头心痒痒。
“爸爸，我们能去上学吗？”音音第一百零八次问。
沈默看着女儿渴望的眼神，决定带她们去小学看看。
乡村小学只有两排平房，操场是泥土的，旗杆有些锈迹，但五个孩子一进校门就被迷住了。
一年级的教室里，孩子们正在学汉字，到了二年级才开始学拼音，跟他小时候正好相反，也不知道是哪个专家，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用屁股想出来的。
操场上有体育课，孩子们在玩老鹰捉小鸡。瑶瑶看得跃跃欲试，差点翻过围墙加入游戏。
体育老师笑着招手让她进来，瑶瑶却害羞地躲到沈默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