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如同,审判的,钟摆,在“圣米迦勒教堂”的上空,悠悠地,敲响。
教堂外,人头攒动。
闻讯而来的记者,灵异爱好者,以及,看热闹的市民,将整个教堂,围得,水泄不通。闪光灯,如同,夏夜的星辰,在黑暗中,不停地,闪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教堂的,中央。
塞勒涅,已经,准备好了。
她穿着一身,绣着,银色星辰的,黑天鹅绒长袍,额前,戴着一个,精致的,银色月牙额饰。她手持那根,镶嵌着,黑曜石的,白蜡木法杖,站在一个,用,白色海盐,和,银粉,画出的,巨大而复杂的,魔法阵中央。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即将,登上舞台的,女王。
而我,只是,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色风衣,静静地,站在,教堂的,阴影里。我的面前,没有任何,法器,也没有任何,仪式。
我的出现,让,许多,看好塞勒涅的人,都,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那个林大师,在干什么?他难道,就准备,这么,站着吗?”
“哈哈,他这是,要,放弃了吗?”
“看来,东方法术,真的,不行了啊!”
塞勒涅,也,看了我一眼。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和,怜悯。
“林大师,如果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她的声音,通过一个,便携式音箱,传遍了,整个教堂,“我,可以,允许你,在我的仪式中,充当一个,助手,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科学魔法。”
我没有,理会她的挑衅。
我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人群边缘的,那位,老神父。
他,换上了一件,最庄严的,祭司袍。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恐惧与,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赴死般的,决绝与,平静。
我们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我,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他,也,对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仪式,开始!”
塞勒涅,没有,再等下去。她,举起了,手中的,法杖,用一种,庄严而,充满力量的,语气,高声,吟唱了起来。
她念的,不是,任何一种,我,能听懂的,语言。那是一种,古老的,充满了,韵律感的,咒文。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震动,空气的力量。
随着她的吟唱,她脚下的,那个,魔法阵,开始,散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
“以,卡巴拉生命之树为名!”
“以,四大元素为证!”
“我,塞勒涅,在此,召唤,守护与,封印之力!”
“净化,此地,一切,污秽与,邪恶!”
她,将法杖,重重地,顿在了,地上。
“嗡——!”
一道,纯净的,白色光柱,从魔法阵中,冲天而起,瞬间,笼罩了,那尊,正在流泪的,圣母像!
在光柱的,照耀下,那尊,雕像,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那,从它眼角,流淌而下的,血泪,在接触到,白色光柱的,瞬间,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仿佛,被,强酸,腐蚀了一般。
“有效了!”
“快看!圣母像的血泪,在减少!”
“不愧是塞勒涅大师!太厉害了!”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
塞勒涅的脸上,也,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她,加大了,灵力的,输出。那道,白色光柱,变得,更加,炽烈。
她,以为,她正在,“净化”一个,邪恶的,存在。
但她,不知道,她,所做的,只是,在,不断地,刺激,那个,已经,痛苦了,一百年的,灵魂。
就像,用,烙铁,去,烫一个,正在,哭泣的,伤口。
“不……”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果然,就在那血泪,即将,被,完全,“净化”的,时候,异变,陡生!
“啊——!!!”
一声,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愤怒的,女性尖啸,从,那尊,雕像的,内部,猛地,爆发了出来!
那尊,圣母像,的表面,开始,出现,一道道,狰狞的,裂纹!
“轰!”
那道,白色光柱,被,一股,更加,狂暴的,更加,深沉的,怨念,从,内部,给,硬生生地,撑爆了!
“噗——!”
塞勒涅,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不……不可能……我的,‘圣光之盾’……”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尊,已经,布满裂纹的,雕像。
“为什么……它的力量,会,突然,变得,这么强……”
“因为你,弄疼了,她。”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塞勒涅,猛地,回头。
只见,我,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她,不是,邪恶。她,只是,一个,受伤的,母亲。”
说完,我没有,再看她一眼。我,穿过,那片,因为,能量爆裂,而,变得,一片狼藉的,场地,走到了,那尊,正在,剧烈颤抖的,雕像前。
“神父。”我,对着,人群边缘的,老神父,伸出了手。
“现在,该您了。”
老神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拨开,人群,一步一步地,坚定地,走到了,我的身边。
他,看着,那尊,即将,崩碎的,雕像,看着,那,再次,汹涌而出的,血泪,眼中,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妈妈……”
他,跪了下来,伸出,那双,因为,常年,祈祷,而,显得,有些,枯瘦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冰冷的,大理石。
“是我……我是,您的孩子……”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我错了……我以为,让您,成为,圣母,是,爱您……是,让您,得到,永恒……”
“我却,把您,关进了,更深的,痛苦里……”
“我……我每天都在,想您……我想念,您的,怀抱……我想念,您,唱的,歌谣……”
“我,当了,神父,我以为,这样,就能,离您,更近一点……”
“可是,我,错了……我只是,一个,胆小鬼……一个,不敢,承认,自己,想念,妈妈的,胆小鬼……”
老神父,泣不成声。
他将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了,那冰冷的,雕像上,仿佛,一个,迷路了,一百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母亲的,怀抱。
而,就在他忏悔的,这一刻。
奇迹,发生了。
那尊,即将,崩碎的,雕像,忽然,停止了,颤抖。
那,汹涌而出的,血泪,也,戛然而止。
一道,柔和的,温暖的,白色的光芒,从,雕像的,内部,散发了出来。
那光芒,不再是,塞勒涅那种,充满了,审判与,净化的,圣光。
而是一种,充满了,慈爱,与,包容的,母性的,光辉。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半透明的,女人身影,从,雕像中,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她,就是,阿菊。
她,看着,跪在面前,痛哭的,老神父,眼中,没有了,痛苦,没有了,怨恨。
只有,无尽的,温柔,与,心疼。
她,缓缓地,伸出手,想要,去,抚摸,自己,孩子的,脸颊。
但,她的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她,只是一个,灵魂。
“我的……孩子……”
一个,空灵的,充满了,爱意的,声音,在,每个人的,心中,响起。
“不要……哭……”
“妈妈,一直,都在……”
“妈妈,爱你……”
说完这句话,阿菊的身影,化作,无数,温暖的,光点,缓缓地,升上了,天空。
最后,她,化作了一道,温柔的,月光,轻轻地,笼罩在了,老神父的,身上。
仿佛,一个,母亲,在,亲吻着,自己,的,孩子。
教堂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超越了,科学与,魔法的一幕,给,深深地,震撼了。
他们,没有,看到,一场,惊心动魄的,斗法。
他们,只看到了,一场,迟到了,一百年的,母子,重逢。
塞勒涅,呆呆地,站在那里。她,看着,自己,那个,已经,黯淡下去的,魔法阵,又,看了看,我,眼中,充满了,茫然,与,羞愧。
她,终于,明白了。
她,用尽了,所有的,知识,与,力量,想要,去“解决”的,问题。
答案,却,如此,简单。
它,不在于,任何,神秘的,仪式。
而在于,一个,儿子,对他母亲,最真诚的,爱。
我,走到她的身边,轻声地说道。
“你看,有时候,最强大的,魔法,不是,咒语。”
“而是……”
“……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