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的罡风卷着碎雪,拍打在城主府玄铁铸就的朱门上。
发出沉闷的呼啸,如巨兽低吼,演武场中央,寒气与佛光交织成半透明的光幕。
肖屹潇一身月白劲装,指尖凝着细碎的冰棱,正为肖屹楠校正功法手势。
少年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周身流转的寒冰真气已颇具章法。
与佛法的温润气息交融,在他脚下凝结出一圈薄霜——那是三品武者的显着征兆,三个月的苦修,让他脱胎换骨。
“运转寒冰诀时,气息需沉于丹田,如冰原冻土般绵密无隙。”
肖屹潇的声音清冽如冰泉,指尖轻点肖屹楠的丹田与心口。
一道柔和的真气注入他体内,帮他理顺逆行的寒气。
肖屹楠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汗,脸色因内息翻腾而泛起潮红。
却依旧咬牙坚持,紧抿的唇角透着倔强,周身的光幕渐渐稳定下来,不再晃动。
就在此时,“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演武场的静谧。
带着几分急促,撞碎了空气中的凝神氛围。
一名身披玄色甲胄的士兵推门而入,甲胄上的冰碴簌簌掉落。
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发丝凌乱地贴在额角,单膝跪地禀报。
“城主大人,东边天山来人了,说是有要事需与城主见一面详谈,神色颇为急切。”
肖屹潇收势而立,周身的寒气与佛光瞬间敛去。
月白劲装无风自动,衣袂翻飞间,自有宗师气度。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目光望向东方天际,那里云雾缭绕。
天山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深不可测的威压。
三个月来,冰城与天山素无往来,对方向来隐世自居,此刻突然遣使,不知是福是祸。
他抬手拍了拍肖屹楠的肩膀,掌心的温度带着安抚的力量。
语气平静无波:“知道了。”
肖屹楠收功停下,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看向肖屹潇的眼神中带着担忧。
眉头紧锁:“哥,天山之人素来神秘孤僻,从不与外界过多接触。”
“此次突然到访,会不会……是来者不善?”
“无妨。”肖屹潇打断他的话,指尖划过腰间的佩剑。
剑鞘上的冰纹在光线下流转,泛着冷光:“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继续在此修炼,巩固三品境界,我去会会他们。”
说罢,他转身迈步,玄色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脚步声沉稳地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满院未散的寒气与少年凝重的目光。
天山来客,傲慢无礼
冰原的风雪似乎都绕着天山流转,那座横亘在冰原腹地的巨峰常年被云海笼罩。
峰顶积雪万年不化,透着令人心悸的死寂与威严——这里是冰原真正的禁地。
也是最强大的庇护所,天山童姥的名号便是冰原上最无可撼动的传说。
传闻中,童姥已臻大宗师之境,举手投足可引风雪倒卷、冰川移位。
她座下收有七子,合称“天山七剑”,每一位都是惊才绝艳之辈。
自幼受童姥亲传,剑法与冰原灵力相融,实力深不可测。
七剑不仅是童姥的弟子,更是冰原的守护者,周围大小部落每逢天灾人祸、异族侵袭。
都会带着厚礼远赴天山,祈求七剑下山庇佑,而只要七剑现身,便没有解不了的困局。
此次踏雪而来的,是七剑中的五剑“剑青”与六剑“剑蓝”。
剑青一袭青衫如寒松,剑眉星目间带着几分孤高,周身气息内敛如藏锋的利剑。
举手投足间自有宗师气度,眼神淡漠,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他眼;
剑蓝则身着宝蓝劲装,性子烈如焚火,腰间佩剑常年出鞘半寸。
寒气外泄时能让周遭空气凝结成霜,眉宇间总带着一股易燃易爆的戾气。
两人皆是实打实的宗师境界,在冰原上早已是声名赫赫。
此次不远千里莅临冰城,光是这份阵仗,便足以让整个冰原侧目。
会客厅的穹顶嵌着整块冰晶,折射出冷冽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颀长。
更添几分压迫感,主位上,剑青一袭青衫,袖口绣着细密的剑纹。
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桌面,神色淡然却难掩骨子里的傲气,那是长期居于上位者养成的睥睨姿态。
身旁的剑蓝则身着宝蓝色劲装,眉峰紧蹙,周身宗师级的真气隐隐外泄。
让厅内的温度都骤降几分,空气中仿佛有冰碴在凝结。
他时不时瞥向门口,眼神里满是不耐:“大哥,这冰城城主也太不识抬举了!”
“我们天山七剑亲自登门,何等荣光,他竟敢不出城迎接,让我们在此枯等。”
“等下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冰原谁才是真正的霸主!”
剑青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神却冷冽如冰,指尖敲击桌面的节奏不变。
“六弟莫急,冰城不过是冰原边缘的新兴势力,肖城主年轻气盛。”
“没见过什么世面,难免不懂规矩。”话虽如此,他眼底的轻视却毫不掩饰。
——在天山这等冰原霸主面前,一个小小的城主府,一个刚崛起的毛头小子。
确实不值一提。
就在此时,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而有力,肖屹潇推门而入。
他依旧是那身月白劲装,玄色披风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周身气息沉稳内敛,如深潭静水,既无刻意的讨好,也无丝毫畏惧。
目光平静地扫过厅内二人,不卑不亢,看到他这般模样,剑蓝心中的火气瞬间被点燃。
“啪!”的一声巨响,他一掌拍在面前的红木桌上,整张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木屑飞溅,冰晶碎片散落一地,足见其力道之沉:“姓肖的,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猛地站起身,宗师级的威压铺天盖地般涌向肖屹潇,如泰山压顶。
“我天山七剑驾临你这弹丸之地,你竟敢让我们在此等候,还这般轻慢无礼。”
“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肖屹潇眉头微蹙,心中莫名——他素来行事低调,得知天山来人后已即刻赶来。
并未怠慢,为何对方一上来就这般发难?这分明是故意寻衅。
他目光掠过怒气冲冲的剑蓝,看向主位上的剑青,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波澜。
“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对,惹得二位贵客动怒?若真是我的疏忽,我向二位致歉。”
“但还请说明缘由。”
剑青缓缓起身,青衫飘动,气势丝毫不输剑蓝,周身真气流转。
与剑蓝的威压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厅内的空气凝固:“肖城主,我们天山远道而来。”
“为的是遵姥姥之命照看于你,给你送一份机缘。可你倒好,连出城迎接的基本礼数都没有。”
“架子未免端得太高了吧?”
肖屹潇两世为人,岂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深意——所谓“照顾”“机缘”。
不过是打着天山的旗号来打秋风、收保护费罢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礼貌,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
“多谢姥姥和二位剑主厚爱,肖某感激不尽。”
“不知姥姥有什么吩咐,冰城定当尽力效劳,绝不推诿。”
剑青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识趣。
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也无甚大事。看你这城主府规模不小,城内人口众多,想来物资充裕。”
“从今往后,每月只需上缴二十车干肉和青稞即可,算是给姥姥的孝敬。”
“也让我们七剑有理由护你冰城周全。”他顿了顿,补充道。
“我们兄弟二人会在此逗留几日,给你准备的时间,可别让我们失望。”
二十车干肉和青稞,对刚起步、还需囤积物资应对寒冬与外敌的冰城而言。
已是不小的负担,这分明是恃强凌弱的掠夺。
但肖屹潇深知,此刻与天山硬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天山七剑皆是宗师,背后还有大宗师级别的童姥,冰城尚未有与之抗衡的实力。
他脸上忽然绽开一抹浅笑,语气温和却暗藏锋芒,眼底闪过一丝隐忍:“好说。”
“二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这点心意自然该有。”
随即转身朝门外喊道:“来人,将二位贵客安置在贵宾院,务必悉心照料,不可有半分怠慢。”
门外的士兵应声而入,恭敬地引着剑青和剑蓝离去。
剑蓝走时,还挑衅地瞥了肖屹潇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剑青则依旧神色淡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会客厅内,只剩下肖屹潇一人,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隐忍,有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他握紧拳头,指节泛白,心中暗忖:天山七剑,今日之辱。
他日必当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