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取黑云堡?”白月魁猛地踏前一步,银甲碰撞声铿锵有力,靴底碾过青石地面发出沉闷声响。
她眉峰倒竖,眼底翻涌着几乎要溢出的浓烈战意,按剑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语气中的决绝如出鞘利刃:“黑云堡不过一万兵力,且是惊弓之鸟!我愿率三千精锐正面强攻,三日之内必破此城,斩拓拔烈狗头!”
话音落下时,她甚至下意识挺了挺胸膛,浑身散发着锐不可当的锋芒,显然早已按捺不住征战之心,连呼吸都带着沙场的凛冽。
沈万三却缓缓摇头,指尖轻叩桌面,清脆的声响如玉石相击,瞬间压下了殿内的躁动。
他抬眼看向白月魁,神色依旧温和,眼底却带着几分不赞同,字字坚定:“白将军勇则勇矣,却未免太过冒进。”
他侧身指向地图上的黑云堡,指尖划过标注的地形,“拓拔烈擅长布设陷阱,黑云堡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此刻他们龟缩不出,必定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强攻之下,即便能破城,我军也必伤亡惨重,后续如何应对黑水城与黑风寨的援军?”
语气中带着深思熟虑的审慎,每一个字都戳中要害。
“沈先生未免太过保守!”白月魁语气陡然尖锐,眉峰拧成一个川字,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兵贵神速!趁他们军心不稳,一鼓作气拿下黑云堡,才能震慑另外两城!”
若拖延日久,等拓拔雄与拓拔风反应过来,三方合围,我们才是真正陷入绝境!”
她向前逼近半步,周身的气场愈发凌厉,显然对沈万三的顾虑不以为然。
“非是保守,而是谋定而后动。”沈万三不急不躁,抬手点向地图上黑云堡后侧的一处标记。
眼中闪过一丝智计,“此城背靠断龙崖,两侧皆是悬崖峭壁,唯一的通道狭窄仅容三人并行,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
拓拔烈只需派百人守关,再辅以滚石热油,我军便是有十万大军,也难轻易突破。”
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笃定,“不如派一支奇兵,借道断龙崖后侧的密道,夜袭黑云堡中枢,同时正面佯攻,内外夹击,方能以最小代价破城。”
“密道?”白月魁冷笑一声,眼底满是质疑,“沈先生怎知拓拔烈没有防备?”
万一密道被堵,奇兵被困,正面强攻又受挫,我军岂不是进退两难?”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显然对这看似稳妥的计策并不信服。
两人各执一词,剑拔弩张,殿内众人也分成两派。
或面露赞同之色附和白月魁的强攻之策,或颔首点头支持沈万三的智取之法。
低低的议论声渐渐响起,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肖屹潇端坐首位,指尖依旧轻叩扶手,节奏平稳,神色平静地看着争执的两人。
眸底无波无澜,并未急于表态。这时,肖屹楠悄悄挪到他身侧。
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眉峰微蹙:“兄长,白将军与沈先生所言皆有道理,该如何决断?”
肖屹潇侧头看向他,眼底的沉静褪去几分,添了些许兄长的温和,声音放低。
“你刚从西部归来,可知黑云堡周边的地形?拓拔烈的陷阱之术,究竟厉害到何种程度?”
肖屹楠闻言,神色立刻变得凝重,眼底闪过一丝后怕:“黑云堡确实易守难攻。”
我军肃清西部残敌时,曾遭遇过小股黑甲人的陷阱偷袭。那些陷阱隐蔽至极,且淬有剧毒,稍不留意便会中招,折损了不少弟兄。”
沈先生所言不假,拓拔烈的手段确实阴狠。”他顿了顿,又面露纠结,补充道,“但白将军说得也有道理,黑甲人此刻军心涣散,正是出击的好时机,拖延下去恐生变数,夜长梦多。”
肖屹潇微微颔首,目光重新投向殿中争执的两人,眼底渐渐凝聚起一丝决断。
指尖的叩击声也悄然停驻。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掌心向下轻轻一压。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带着期待与信任。
檀木案上的羊皮地图已被指尖摩挲得发亮,肖屹潇俯身凝视。
目光在黑水城、黑云堡、黑风寨三地间反复游走,眉头微蹙,墨眸中闪过一丝沉吟。
那三点呈犄角之势,险地互为依托,如同三只咬合的铁钳,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合围。
他指尖重重落在“黑水城”上,指节泛白,墨眸中瞬间闪过一丝锐光:“三地据险而守,强攻便是以卵击石,唯有逐个击破,方能破局。”
殿内众人屏息静听,连方才争执的白月魁也收敛了锋芒,凝神等待决断。
沈万三则微微颔首,眼底带着几分赞许。
肖屹潇直起身,目光扫过阶下将领,语气沉稳如山,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陈到听令!”
“末将在!”陈到跨步而出,玄甲碰撞声铿锵作响,他单膝跪地,神色肃穆。
眼底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拓拔烈的名字早已刻在他的心头,此刻终于等到了出兵的机会。
“你率五千兵马,携重型弩箭与破阵器械,潜伏于天山西脉隘口。”肖屹潇话音掷地有声,目光锐利如刀。
“妇好,你领五百女枭,以淬毒弩箭为锋,专破敌军前锋;屹楠,你带五百猎荒者,探查周遭动静,肃清暗哨,确保我军行踪不被察觉。”
他看向三人,语气愈发郑重,“合六千兵力,务必将西脉守得水泄不通!黑云堡若派援军,格杀勿论,一个活口都不许放过!”
“得令!”三人齐声领命,抱拳躬身,声音震彻殿内。
妇好红衣猎猎,指尖划过腰间弩机,眸中闪过冷冽的杀意;肖屹楠握紧佩剑。
兄长的信任让她肩头添了几分沉甸甸的责任,眼底满是坚定,誓要完成使命。
“吕不韦!”
“老臣在。”吕不韦缓步出列,锦袍上的暗纹在灯火下流转。
他神色从容,眼底带着胸有成竹的笃定,显然对粮草调度早已心中有数。
“你总揽西脉粮草物资,帐篷、伤药、箭矢需按三倍备足,确保前线补给万无一失。”肖屹潇语气郑重。
目光中满是信任,“军无粮则乱,此事便交予你,我信你能办妥。”
“老臣定不辱使命。”吕不韦躬身应下,心中已开始飞速盘算各地粮草的运输路线与储备数量。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安排完西脉,肖屹潇话锋一转,目光投向另一侧,语气依旧沉稳:“牵昭!”
“末将在!”牵昭应声而出,身形魁梧如铁塔,气势凛然。
单膝跪地时地面似有震动,眼中满是求战的渴望。
“你率七千精兵,扼守天山东脉要道,构建防御工事,严防黑风寨援军西进;白月魁,你带八百猎荒者,为先锋探路,遇敌不必纠缠,只需拖延时间,待主力合围。”
苏三娘,你领八百女枭,设下三道伏兵,专攻敌军后翼,断其退路。”
他顿了顿,看向沈万三,语气添了几分温和,“沈先生,东脉后勤由你统筹,务必与吕先生互通消息,确保两线补给无缝衔接。”
“遵命!”牵昭、白月魁、苏三娘三人齐声应和,声音洪亮。
白月魁按捺住即刻出战的冲动,眼底战意灼灼,紧握剑柄的手微微颤抖——她已迫不及待要驰骋沙场,让黑甲人尝尝她的厉害。
苏三娘则微微颔首,心中已开始推演伏兵布设的最佳位置,眉峰微蹙,神色专注而认真。
最后,肖屹潇的目光落回天山本营,语气愈发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天山驻军留一万,固守大本营,防备意外。其余两千女枭与猎荒者,随我一同备战,三日之后,直取黑水城!”
他抬手抚过案上地图,指尖划过“黑水城”三字,墨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拓拔雄的大宗师之境又如何?断其臂膀,孤其巢穴,这黑水城,我势在必得!”
殿内众人轰然应诺,声震穹顶,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决绝与自信。
各将领领命离去,脚步声铿锵有力,带着奔赴战场的激昂与坚定。
议事厅内只剩下肖屹潇一人,他再次俯身看向地图。
指尖在黑水城与东西两脉间勾勒,眼底闪烁着运筹帷幄的光芒——这场破局之战,已然拉开序幕,北境的命运,将在这场征战中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