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处理好高人和自己老祖闹出来的动静，就一直没进后宫。
有什么事需要皇后配合，也只是让传话，或者直接让人把皇后给请过来。
这些天，他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要不要去见高人。
十二皇子被高人送回去之后，什么都不记得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而高人又做回宫女，在高昭容身边伺候。
说实话，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想修炼的心思就越重。
如果刚爬出地下室那会，他觉得能活着真好，高人没杀他，他也许能继续当他的皇帝。
所以第一时间，他考虑的是他当皇帝的利益。
而现在，他想要的更多。
甚至，他可以不当皇帝。
他若真的走到高人面前，或许真的会蹬鼻子上脸，求高人教导自己。
可是他也没信心，高人会真的教自己。
不管是哪个人，只要不蠢，就不可能当面杀对方老祖宗，转头就收对方当徒弟。
那不是亲手教出一个仇人，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就算他跪在高人面前，说自己半点不记仇，不说高人信不信。
就是信了，高人也没理由要收下自己。
从前老祖只存在记载里，从没见过，他也就不惦记。
可现在，他是真的见过那些高深莫测的手段。
自己的生死，都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作为皇帝，掌控天下人的命，他怎么愿意自己的命被别人掌控。
而且老祖生前的样貌，那么年轻，他也想长生不老。
若是能长生不老，谁又关心这王朝是否能千秋万代。
这种知道不可能，又不肯放弃的事，把他折磨的精疲力尽。
让他没那么洒脱的走到高人面前，让他被禁锢在原地。
他不想接受失败，又渴望能长生不老，掌握仙人一般的手段。
“皇上您许久没进后宫，今夜可要召人来侍寝？”
“还是跟昨日一样，找侍寝宫女过来。”
皇帝愣了一下，犹豫许久，最后声音沙哑道：“把高昭容请过来，记得态度好一点。”
肖长福听到后半句，还以为听错了。
什么叫态度好一点，需要他亲自去，还是把高昭容当皇后来对待。
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太监，看到对方那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惊讶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耳朵没出什么问题。
“皇上，可需要……”
“你亲自去请，记得朕说的，态度好一点。”
好吧，这回不用问什么，要他亲自去，然后态度得好。
那不就是另一个皇后。
“是。”
走出殿门，他想破脑袋也没想清楚，这皇上怎么突然就对高昭容不一样了。
虽然以前也有一点不一样，但是也没让高昭容有皇后的待遇。
或者说，皇后还没高昭容这待遇。
他去请皇后娘娘过来的次数也不少，没听皇上叮嘱过，要自己的态度好一点。
脑子想东想西，就来到高昭容跟前。
脸上带着笑，善意满满。
“高昭容，皇上今夜召您侍寝，这会正等着呢。”
“您要是没什么事，现在就跟奴婢过去。”
高昭容确实没见过肖公公对她笑得这么热情，有些不习惯。
“没……没什么事，我叮嘱两句，就跟肖公公走。”
高昭容看向阿茗：“阿茗，你看着点十皇子。”
余珍看了一眼高昭容，然后回道：“是。”
第一次，皇帝找高昭容侍寝，高昭容没带上她。
余珍目送高昭容跟着肖长福离开，她其实明白的，怕自己被人看到又让人给认出来，最后出什么事。
说实话，高昭容对她确实不错。
反而是她，很多时候都记着高昭容是主子，自己是伺候她的宫女，严严实实守着界限。
或许对高昭容来说，从进宫之前就陪着她的人，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
不过，有句话话叫瞬息万变。
只是现在的她，才有能力承担瞬息万变带来的后果，所以才能正视高昭容对她的不一样。
高昭容刚准备行礼，皇帝就让免礼，然后让周围的人都退出去。
肖长福觉得太不对劲了，皇上什么时候会这样对一个人。
就算让皇后娘娘免礼，也不会挪动身子，一脸急切的靠近皇后娘娘。
那样子，就像皇上处于弱势，有求于人的样子。
肖长福觉得自己的脑袋要坏掉了，他得去醒醒脑。
有个小太监见肖公公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有些担忧道：“肖公公，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怕皇帝心情不好，他进去伺候的时候，有什么做的不顺皇上心意，就被人拖出来打板子。
往常，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上一个被打板子的，现在还没爬起来呢。
要不，也轮不到他在这里守着，等着皇上吩咐。
肖长福回神：“没事。”
“你在门口守着就是，皇上这会不需要人伺候。”
又看到不远处的卫喜，就走了过去。
“卫公公，近来可好啊？”
卫喜一脸受宠若惊，这肖公公是谁，那可是皇上身边最得脸的太监。
他只是高昭容身边最得用的太监，还不是高昭容身边最得用的人，和对方可差远了。
现在对方面带微笑的和他拉关系，能不受宠若惊吗？
“好，都好。”
肖长福脸上的笑意不减：“看来高昭容人不错，对你们也好。”
卫喜连连点头：“高昭容对我们这些身边伺候的都不错，偶尔犯错了，也不会罚。”
“若是高兴了，有什么稀罕物，我们也能分一些。”
“像不应季的水果，我们也能尝尝味。”
卫喜当然要在外人面前夸高昭容，高昭容可是他现在的衣食父母。
对方好了，他才能好。
不过他说的也不夸张，高昭容若是高兴，那是什么东西都能赏下去。
金银他都得了一些，最宝贵的是一块玉，那水头，若是卖了，够他吃两辈子的。
肖长福点点头：“高昭容性子应该也不错吧。”
卫喜再次点头：“是不错，对我们这些伺候的人，很是宽和。”
肖公公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话说了跟没说似的，跟你前面说的有什么差点。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皇上才对高昭容念念不忘。”
“这后宫那么多妃子，沉沉浮浮的，这高昭容就一直在。”
“那些和高昭容一块进宫，从前比高昭容位分高的，又有多少成了一捧黄土。”
“就高昭容，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还有皇子傍身，后半辈子也有了依靠。”
卫喜在高昭容身边这么久，还一直是高昭容手里最得用的太监，他也不是什么傻子。
这肖公公明显就是没话找话，跟自己套近乎，有什么目的冲自己，或者冲高昭容来的。
“我家高昭容命好。”
肖长福梗了一下，你不多说点，就说高昭容命好？
目光盯着卫喜的脸瞧，那与有荣焉的样子，看得他心口疼。
看样子，他是不能从对方嘴里知道点什么有用的。
“是啊，高昭容命好，你也命好。”
“跟着高昭容这样的主子，你的好日子还在后边呢。”
卫喜点点头，很是赞同。
“不过还是比不得肖公公，肖公公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殿内的高昭容却有些紧张，额头的汗都出来了。
之前还好好的，在皇上说道：“你身边有个宫女，叫祝茗来着，平时都做些什么？”
她可记得前段时间，宫里闹出来的动静，而阿茗那个时候又刚好不在。
而后皇上就许久不进后宫，现在第一次叫人侍寝，还是找她。
问得还是和阿茗相关的事，她如何能不紧张。
“皇上，臣妾身边确实有这个宫女。”
“不过没什么特别的，和其他宫女没什么分别。”
“一天到晚，基本守在臣妾身边，臣妾有什么需要，会第一时间帮臣妾办好。”
“臣妾有事吩咐她去做，也会好好完成，平时老实本分的很。”
皇帝看得出高昭容的强装镇定，现在天气并不炎热，而高昭容却额头冒汗。
不过现在他也能确定，高昭容本人没什么特殊的本事。
他之前还以为高人的主子，也不是一般人。
他甚至还想过，若是试探出高昭容真的有本事，他就会以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是吗？”
“当然是。”
“皇上莫不是看上臣妾身边的宫女，这让臣妾以后在后宫如何自处。”
高昭容实在受不了皇帝的视线，直接破罐子破摔，攀扯了皇帝一把。
皇帝轻笑了一声：“她若是看得上我，我自然乐意，毕竟她的本事可不小。”
“至于你，真到那个时候，谁敢说你，朕让人教训她们可好。”
高昭容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变得有些苍白。
说到底，她不是真的一无所有，所以在皇上试探的时候，做不到毫无所觉，一点都不担忧的样子。
“皇上……”
皇帝伸手拉住对方的手，有些冰凉，也不知道高昭容在自己脑子里想了些什么。
十有八九，应该是想歪了。
不过没关系，能给他吐露点消息就行。
不管是哪方面的，他都想了解。
“和朕好好说说祝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朕。”
“放心，朕不会亏待你。”
“朕可以给你妃位，你看贵妃的位子怎么样？”
“只要你肯说，贵妃的位子就是你的了。”
高昭容很想把手抽回来，可是她不敢，对方是皇帝，而自己只是一个妃子。
至于不开口，那也不可能。
“祝茗是臣妾从宫外带进宫的，最初遇到祝茗，是臣妾挑选丫鬟的时候，她面黄肌瘦，一看就知道过得很不好。”
“臣妾问那些和祝茗一块出现的人都会什么，祝茗回答会一点医术。”
“会一点医术，臣妾就想那应该是个大夫的孩子，最后家里出了事，才会让祝茗出现在这里。”
“大夫救死扶伤，臣妾就选了祝茗，算是给自己行善积德。”
“臣妾在闺中就勤练舞姿，阿茗会点医术，就帮我按摩之类的，渐渐的我们就熟了起来。”
“我有心亲近祝茗，只是祝茗老实的很，只会一切以我为主。”
“后面的日子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进宫了也一样。”
“从前在闺中，是祝茗照顾我，现在在宫里也一样。”
皇帝皱眉，除了会医术这点，其他的说了跟没说似的。
突然皇帝想到自己控制不住女色，有些怀疑是祝茗做的，这让他脸色阴沉了不少。
还有那次，高昭容还是高婕妤的时候，他也没控制住。
气氛变得压抑起来，高昭容只能强装镇定。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高昭容都想老老实实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毕竟自己还有十皇子，她还没守着十皇子等他长大。
皇帝弄不清楚高人对高昭容是什么态度，看高昭容这摇摇欲坠的样子，也不能真让高昭容晕倒在他这里。
若是以前哪有这么麻烦，先来几板子，让高昭容知道自己的身子骨有多硬，就该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原来她从前那么苦，那你以后对她好一些。”
高昭容一愣，见皇帝脸上带着春风和煦的微笑，与之前的阴沉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臣妾什么时候为难她了，她是从宫外就跟着臣妾的，臣妾对她最是宽容。”
“偶尔偷懒、犯错，臣妾都没过说她一句，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皇帝想了一下才道：“今天的事，你不会跟那个宫女说吧。”
高昭容立马摇头：“臣妾和她说什么。”
皇帝拍了拍握在手里的手：“你能明白就好，朕不会亏待你，也不会亏待十皇子。”
高昭容赶紧点头，就怕慢了一点皇上会怀疑她。
皇帝在心里叹气，如果这会是高昭容刚进宫的时候该多好。
他能随便吓唬几句，就让高昭容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维护高人，什么都不肯透露。
高昭容能顶着他的压力做到这个地步，他若逼的太过，高人知道怕是会找他麻烦。
所以，他才会收手。
甚至事后，他也只能拿十皇子威胁高昭容管好自己嘴巴。
要是高昭容说了，他还能把锅甩在高昭容身上，说是检测高昭容对高人是否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