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你凭什么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竺嵬熙眯起了眼睛，“摄政王在帝京谋反，已经被通缉。”
“你的宗亲，好侄子，可是用千两黄金、百亩良田买你的头呢。”
话音一落，看上去空空荡荡的大殿里此起彼伏地想起高高低低的嘲笑声来，或尖利、或沙哑，桀桀不停地怪笑连成了一支摄人心魄的诡异曲调。
“大王消息委实灵通。”泰华面上浮现一丝冷笑，丝毫没有畏惧。
四周的笑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静的出奇的宫殿里，竺嵬熙的声音不耐烦地从上方冷冷地传来：“不然你以为我是真的管束不住妖族让他们随意逃到人界去吗？”
“我从未有过如此想法。”泰华淡淡地说，“只是大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就容易被这些所谓的消息蒙蔽。”
“那你此番前来，是要告诉本王什么？”竺嵬熙不屑地说。
泰华向前走了一步。
黑暗里立刻亮起了无数双眼睛，密密麻麻地盯着他。
他看都没看一眼，只是风轻云淡地道：“我是去逼宫了。”
“但没料到有一个叫秋萍萍的人突然出现，用一卷能收妖的法器逼退了我们。”
竺嵬熙瞳孔骤然收紧，他甩头看向泰华：“你说是萍萍帮了他？”
“没错。”泰华肯定地说，“我们选择在寅夜入王城逼宫，调走了所有的内侍和侍卫。”
“只有这个女子及时出现在了人皇的人侧。”
“呵。”他冷笑着摇摇头，向一旁的馨月道，“我也是白做了这么久的摄政王，人皇身边有了一个这么厉害的新妃子，却不知道。”
“你说什么？”暴戾的大喝响彻宫殿，一时间巨大的恐惧自那些幽暗中的眼睛里传达出来，它们一个个悄无声息地熄灭，凝固的死寂再次降临。
“我说，人皇身边有了一个很厉害的新人。”他对于竺嵬熙的反应很诧异，但是也因此而变得兴奋。
“不过一个妃子，也没什么实权。”他揣摩着面前这人的表情，“倒是大王是不是该担心她能收妖这件事？”
妃子。
竺嵬熙的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半晌后他渐渐恢复平静，突然笑了。
泰华早听说妖王喜怒无常，此次见面才真正印证了传言非虚。
“大王因何发笑？”他不解地问。
竺嵬熙恨人皇的王城有帝王之气守护，妖类不得入。因此也不能断定他说的是真是假。
但转念一想，那人皇后宫妃子众多，以秋萍萍的性格大致不会去和那么多女人争。
她那么胆小。
“你来就是给我说这些八卦消息的？”竺嵬熙不耐烦地道，“这些我的小妖就能办好，不劳你这逃跑的王爷费心。”
话说的相当刺耳，一点不留情面。
“带王爷去渐渐梼杌。”他扬了下手，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大王不可！”一旁的馨月焦急地喊到，“王爷来是真的有事情和大王商量。”
“你急什么？”竺嵬熙的脸瞬间垮掉，这女人就算是自己看不上，也不能顶着自己妃子的名头给别的男人求情！
馨月大声道：“我急这是一个妖界千载难逢的机会，大王要为妖界想一想！”
这个女人，脑子里什么时候有了出去和亲以外的事情了？
他玩味地看着馨月，这女人似乎和原来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蘅姬，只会百般邀宠，千方百计想爬上自己的床。除此之外几乎就是一个脑袋空空的白痴。
而现在她居然想到让自己为妖界着想？
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将目光移到泰华身上：“说来听听。”
泰华道：“大王想要将我喂梼杌，大概也不仅仅是因为看着我碍眼。”
他话说得直白，根本也没给自己留余地。
“只是一个梼杌吃饱了，那些其他的妖呢？他们的肚子还是空的。”
竺嵬熙冷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泰华笑道：“我给大王送口粮来了。”
“不多，一点见面礼。八百人。”
竺嵬熙挑眉：“你破坏了人界和妖界两边的约定。”
“不，实际上，并没有。”泰华道，“约定是两边不能互相侵犯。”
“可没说不能送礼。”
他正色道：“人界有一句老话，不知道大王听没听过。”
“拿人的手短，收了别人的东西就要帮人办事。”
“大王，你可要想清楚了。”
“八百人还不够我这里上三段的妖塞牙缝的。”竺嵬熙将脸转向一边，不屑里还夹杂着些不甘心。
他的这些妖民有太长时间没吃过饱饭，太久没有尝过人的滋味了。
“那人界呢？”泰华问，“人界的人够不够诸位吃上一顿饱饭？”
几乎就在一霎那，黑暗里同时睁开了无数双血红的眼睛，像是黑夜被戳出了无数的伤口。
竺嵬熙转头看向他：“你凭什么向我许诺？”
“就凭我要大王你帮我发兵，攻破人界。”泰华昂起头，“只要到了帝京，我自有办法攻入王城。”
“只要我做了人皇，妖界自可北拓。”他指了指身后洞开的大门，“如今我带着诚意来了，接不接受就看大王的意思。”
竺嵬熙爆发出一阵狂笑：“你以为我没有你，就不能北拓妖界？”
“大王想要，自然可以。”出乎意料的，泰华说得很真诚。
“只是大王自己去，换来的就是人皇的对抗。大战一拖数年，哪有直接许诺来得痛快？”他将手背到身后，侧过身子。
“再说，这么多年两边一直相安无事，大王你出师无名啊。”
一番话说得竺嵬熙心思动了三分，他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哦，也对。”泰华对着馨月耸耸肩，“我忘了人界还有一个很厉害的捉妖师，她可是让人皇为她特别建立了降妖司的女人。”
“蘅姬娘娘，你说要是人皇不喜欢她，又怎么会因为她去顶着非议和妖界的契约，去开办一个降妖司来哄她开心呢？”
馨月笑道：“那日在宫中看到他们相互关切的神情，想必人皇对她和对其他妃子是不同的。”
“可惜。”她叹了口气，“后位已经有人了，否则……”
竺嵬熙勃然暴怒：“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