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苍有好生之德，你我也算是同门一场，我给你一次机会……入我四相观，我们还可继续同门之谊，一同断送道一宗，一同成为这人间的天，如何？”
面对青玄以睥睨之势抛出来的橄榄枝，有气无力的虚生白挑了挑眉头，虚弱地问道：“成为人间的天……那你之前说的，徐世威的陛下呢？你不是要……助其问鼎人间？”
青玄笑着说道：“那位陛下若真能助徐世威涤清魔念只留真我，这便证明其完成了前无古人的伟业，当可为天地之主，我尊他为皇，有何不可？况且这一切的前提是那位陛下真能做到。”
显而易见，青玄对徐世威的那位陛下能否完成这前无古人的伟业，仍然抱着旁观以待的态度。
虚生白垂了垂眼角，继续问道：“你们说的那位陛下……是谁？总不能是大焱王朝的陛下吧。”
青玄摇了摇头：“儒家圣地就在大焱京城的边上，若是大焱天子对天魔之力有什么企图，那些食古不化的顽固儒生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有此野心与魄力的当然是玄雍天子。”
虚生白沉沉默了。
他眼神闪烁，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良久后。
“青玄，你之前说……道一宗曾对我们四大观赶尽杀绝，这是……谁告诉你的？”
虚生白从师父手中接过幽明宫的时候，确实也从师父口中得知了四大观同气连枝的根源，与在那座山上俯瞰人间的道一宗有着密不可分的干系。
可虚生白的师父告诉他的重点，在于要幽明宫和根出同源的其他三大观同进退。
不要生出隔阂。
坏了这数千年的同门情谊。
但对于五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作为道门之始的道一宗为何忽然立了山下外宗却又忽然废掉斩断了联系，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虚生白的师父所知不多说不清楚，观里传承下来的典籍亦无相关记载。
更重要的是，青玄今日言之凿凿，断定是道一宗曾对四大观赶尽杀绝之事，虚生白从未听闻过，他很好奇青玄是从何处得知那早就已经淹没在岁月长河中的旧闻。
提到此事，青玄的笑意收敛，先是冷哼了一声，表示出对道貌岸然的道一宗的不屑，然后朝着祖师爷的石像作揖行礼：“虚生白，等你成了大道，自能看到祖师爷留下来的当年真相。”
虚生白仍有疑惑：“我们四大观也不是没有师祖成过大道，为何从未说过此事？”
青玄再次冷哼，这一次的冷笑是嘲笑的四大观的那些祖师：“这有何奇怪？因为他们不敢。”
“道一宗可是道祖所留下的传承宗门，乃天下道门之始，万千道法的源头，何等高高在上不可攀附，那些师祖们修道求仙，向那座山磕头都来不及，又怎么敢反了？”
“他们便是知道了真相，也只敢当做是什么都不知道，怕被道一宗降下天罚，形神俱灭。”
“但现在还不一样了。”
“这世道也不一样了，我也不是那些怯懦的师祖们。”
“他们不敢指出道一宗不仁。
“我敢。”
“既然道一宗能弃人间于不顾，对我们四大观赶尽杀绝，我四大观为何不能以牙还牙，断了道一宗的人间路呢？”
就只是因为师祖们畏惧道一宗吗？
虚生白问道：“青玄……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被什么人骗了呢？若是祖师爷真留下了什么当年真相，为何我观内典籍中没有半点记载。”
“我不可能会被骗。”
青玄笃定地摇了摇头，虚生白露出了不解之色，青玄笑着说道：“不妨告诉你，我成的大道不在我们四大观的四相之中，而是虚实。”
“虚假真实妄相本心……我已成大道，自可辨别。”
“何人能骗我？”
虚生白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退一步来说，若真无人能骗的了成了虚实大道的青玄。
自己之前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至少……
没有青玄自己说的这么绝对。
虚生白还想再问，但是青玄在他开口前摇了摇头，话锋一转，淡淡地说道：“虚生白，问了这么多也该够了吧？再问下去，拖延的时间就有些久了，来，告诉我……你，愿不愿意与我一起，让四相观取代道一宗，成为这人间的天？”
虚生白叹了口气：“既然有此血仇，我虽然不如青玄道友，但也不至于懦弱至死，愿与青玄道友一同……拨乱反正，还人间一片海晏河清。”
青玄大笑：“好好好，虚生白道友能有此志，我真是……遗憾。”
笑声未落，青玄伸手一抓。
灵力所化的天穹巨手便狠狠一握，碾碎了虚生白的身躯，但爆出来却不是血浆红肉，而是一片清水。
这仍然不是虚生白的真身。
“执迷不悟。”
“一而再，你正当自己这点伎俩，能生效几次？”
“给我……死！”
青玄三品境的灵力激荡而出，在天地当中掀起了一层涟漪，而虚生白隐匿起来的身形便被这涟漪照破。
虚生白面露惊恐之色，还未有进一步反应，便见青玄弹出一泓青光，贯穿了虚生白的眉心。
脑中红白流淌而出。
虚生白身形一晃，踉跄倒地，睁大的双眼没了生机。
“唉，冥顽不灵，我都说了我成了虚实大道，道友何必一意孤行，非要试试我这大道呢？”
青玄感叹过后，摄回了被虚生白调包拿走的长寿宫信物，目光看向了长寿宫的秘境入口。
沉吟片刻后伸手一挥。
虚实道果之力催动而出，顷刻间之间布满了这片已经落入青玄掌控当中的四观秘境。
天地仍然高阔，日月依旧同辉。
但不同的是。
淹没了祖师爷石像的魔海当中，原本灌入通往道一宗的道路将其断开的魔气，却已经变了走势。
滚滚魔气，仿佛是从这些道路中奔涌而出，灌满了此方秘境天地。
一身青袍的青玄苦苦支撑，才在道人石像附近护出一片明朗。
保护了作为秘境根基的道人石像不被魔气吞噬。
免得这些魔气突破了秘境。
流入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