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吃个宵夜，这对于楚慧婕而言当然不是什么问题。
她除了是镇魔司的棕衣之外，更是楚氏铁匠铺的少东家，若是论财力雄厚，别说是金衣了，就算是首座冯延年，也比不过她。
再说了。
关天良这是在给楚慧婕找一个台阶下。
楚慧婕也不至于没眼力劲到连上峰给搭的台阶都不下来。
说到底因为楚慧婕的推断，关天良和阿九他们都是陪着楚慧婕忙活了一场。
虽然关天良很体恤下属，没有说是白忙活，至少还解决掉了一个斩蛇堂，但他们谁都心知肚明这其实就是白忙活了一场。
仅仅是斩蛇堂这些大猫小猫三两只，通知一下京兆府就已经顶天了，哪里还用镇魔司亲自动手。
甭管是出于对楚慧婕的敬重还是认可，关天良和阿九他们可以不在乎这是不是白忙活，但是忙活一场带来的劳累总是货真价实，需要通过犒劳来化解。
如果楚慧婕的推断为真，镇魔司自会有功劳与奖赏。
但既然既然是白忙活，镇魔司不可能因为一个斩蛇堂给他们添上多大的功劳，那么为了补上这应有的犒劳，楚慧婕自掏腰包的一顿宵夜，已经算得上是经济实惠了。
虽然哪怕是镇魔司里俸禄最低的灰衣，也不会缺了这一顿宵夜的饭钱，但是这顿宵夜是棕衣楚慧婕自掏腰包请的客，这表明出来的态度才是关键。
“……来吃，都吃啊！弟兄们都辛苦啦！”
“哈哈哈，这有什么辛苦的？这斩蛇堂个个都是软蛋，我看他们别说斩蛇了，连杀鸡的勇气都未必有，咱们这分明是逞威风去了，还能吃上楚大人请的宵夜，这趟出来相当值了。”
“斩蛇堂的人可不是没胆子，是在咱们镇魔司的牌子面前，被吓破了胆子……”
镇魔司的一行人收了个尾之后，离开了斩蛇堂的据点，楚慧婕带他们来到了一家酒楼里要了个包间，点上了一桌好酒好菜。
至于这收尾是怎么收的？
在镇魔司的人已经在酒楼包间里大快朵颐的时候，一队京兆府的捕快才匆匆忙忙赶到了斩蛇堂的据点，把人统统押走，再将据点里的财物都清点过一遍之后，给大门上贴上了京兆府的封条。
“嗨，你们是没看到，我在审那斩蛇堂的郭老大的时候，他吓得是魂都飞了，问什么答什么，连顺走了青楼姑娘的肚兜都说出来了，等我把钳子往他嘴里一戳，他就吓晕了还尿了……我可没夸大啊，是真尿了！他那裤裆湿透，黄黄的一大片，一看就平日里喝水不多，估计在青楼姑娘的肚皮上还驰骋了好几个来回……”
青衣阿九几杯酒下肚，有点喝高了，大声描述起他审问郭老大时的过程，引来了同僚的嫌弃。
“老九，这喝酒呢，别说什么尿不尿的，你这故意恶心人是不？”
“哈哈哈，就是要恶心你们喝不下，我好多喝几杯，难得有让头儿请客的机会，这酒可不便宜，我可得想着法子多喝几口。”
“好哇，原来你小子是在这里算计我们呢……”
金衣关天良也合群地跟着一块儿来吃楚慧婕请客的宵夜了。
不过他没怎么说话，甚至连眼睛都闭着，不过闭眼也不妨碍他喝酒夹菜，虽然没有管这些司里下属们在酒桌上说什么话，但阿九他们也识趣的没把话题引到这位闭目养神话不多的金衣身上。
另一位话不多的是楚慧婕。
除了端起酒杯，敬了在座的三杯，用以表态之后，这位擅断案的年轻棕衣就陷入了沉思之中，阿九他们本就是跟着楚慧婕做事，熟悉头儿的性格，也没在她想问题的时候打扰她。
吃饱喝足，楚慧婕付了钱，散场之后。
夜色昏沉的酒楼门外，青衣与灰衣们各自回家了，关天良睁开眼，打量了闷闷不乐的楚慧婕一眼，问道：“楚棕衣这是还有疑虑？”
楚慧婕微微颔首：“是。”
“斩蛇堂的事？”
“是……”
“无巧不成书，世事虽然不尽是书上事，但也不缺巧合之事，斩蛇堂的动机相当明确，他们本来就做着这些巧立名目的勾当，找上了何家母女的豆腐铺也不奇怪。”
“关金衣说的是，只是我……”
没等楚慧婕说完，关天良便竖起手，打断说道：“不用什么只是，楚棕衣若是认为这里面有蹊跷，可有什么线索或者是方向？总不能只凭个直觉查下去吧？”
楚慧婕拱手说道：“我想从与斩蛇堂郭锋接触过的人查起。”
“怎么说？”
“郭锋的修为不高，如果是有什么高手暗中出手影响到了他的心神，或许他成为了那位高手的棋子，但自己却不自知？”
“嗯，你说的可能性的确是有，但我没有从郭锋的身上感受到残留气息，这证明如果你的猜测为真，这下手的人或许实力还要在我之上了……”
关天良略微停顿了片刻。
似乎是在斟酌。
然后他点头说道：“既然楚棕衣仍然觉得有蹊跷，那你就继续查吧，查到水落石出为止，我不是首座，司里的事情也多，不能说镇魔司会全力支持你，但至少在我的权限范围内，我会尽可能协助你。”
楚慧婕有些惊讶。
关天良的欣赏不奇怪，可能是因为楚慧婕过去的成绩，也可能是在给楚氏铁匠铺的少东家一个面子，但关天良现在的支持，明显已经超出了欣赏的范围。
楚慧婕甚至有点狐疑，关金衣不会是想要找她爹打造一把好刀，在她这儿卖点人情吧？
关天良笑了笑说道：“不瞒楚棕衣，其实我的直觉也在告诉我这件事情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只不过我这直觉只是直觉，却有点茫然该如何下手，而你在这方面显然比我更有经验，交给你来办，我这心里也踏实。”
楚慧婕顿时有点惭愧，原来关金衣是信任她的能力。
“属下定就不辜负关金衣的信任！”
“咳咳……说起来我也是凭着直觉行事，若是查下去什么都没有，那也是你我都错了，不必说什么辜负不辜负。”
听到楚慧婕嘴里的信任，关天良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他尴尬地咳了两声让楚慧婕不必有这么大的负担。
然后。
这位金衣微微低下了头，小声问道：“另外就是还有个私事想找楚棕衣问问，不知道令尊近来……可有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