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端着下巴，看着不似人样的血皇子：“那他这是……解放天性，做回自我了？”
“……”
高谌无言以对。
在一人一妖嘀咕的时候，高殷似乎是听到了说话的动静，猛然回头看向他们。
那双已然血红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
苏明举起手挥了挥，笑着打了个招呼：“殿下，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们搭把手？”
高殷喘气如牛，持续呼出肉眼可见的滚烫白雾，他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走向了苏明，每一步抬起又落下，都是轰得一声闷响，在地上踩出了脚印，其身后仍在熊熊燃烧尚未熄灭的山火，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已经没有了人形。
高谌微微皱眉察觉到了不对。
苏明似乎毫无发现，甚至还走了几步，迎了上去。
“殿下，你之前说的，只要你没有开口，我们便不要上来，所以我和苏兄都在远处观望，可不是不想帮你啊，而且殿下你和文少城主打得天崩地裂，我们俩这三脚猫的实力也帮不上忙，只能远远看着干着急，不过还好殿下你没什么事，文少城主他们二打一，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苏明滔滔不绝的说着。
高谌倏然一步踏出，横移到了苏明面前，双臂护在胸前。
高殷猛然挥出一拳，正好被苏明的双臂挡下。
“轰隆——”
劲气爆开的闷响过后，高谌站立不稳接连后退，后背撞上了苏明，苏明后知后觉地伸出双手托住高谌的腰背，忙问道：“你六弟他这是真疯啦，六亲不认了？”
接下了血皇子一击的高谌吐了一口血，却顾不上伤势，急忙说道：“快走，高殷的状态不对劲。”
“滚……快滚——”
高殷没有继续攻击，他在原地停了下来，一只手挥来挥去驱赶着面前的一人一妖，另外一只手捂着额角，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牵扯着周围的肌肤一阵跳动，眼角如同裂开，眼睛里布满血丝，红到几欲滴血。
“滚……你们都给我滚！不要靠近我——”
高殷仅存的理性，在和渗入血气中的凶性做着最后的抗争。
这不是释放天性后反倒拿起了兄弟情，更不是顾及着和百羽少主苏明的合作情谊，只是高殷还记得这是第三场考核试炼。
如果他放开手脚袭击了这一人一妖，将他们重伤，就有可能让其他人坐收渔翁之利，轻易拿走他们脖子上的两个花环，继而导致自己在考核中落败。
虽然妖皇灵机一动，金口一开不顾大臣劝阻，这场考核无论第几都能够觐见妖神。
但是高殷既然已经来了，他的目标自然就是拔得头……夺得第二。
苏明和高谌撒腿就跑了。
一口气跑出很远。
“停……停一下，你六弟好像没追过来了吧？”
“没有，已经没有他的动静了。”
“呼，刚刚可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老弟真的疯了呢，看来他这只是走火入魔，有点敌友不分了？”
苏明扶着一棵树气喘吁吁，露出后怕不已的神情。
高谌沉吟了片刻，皱眉说道：“我倒是觉得他这不是走火入魔。”
“不是走火入魔，那是什么？突然失心疯了？”苏明靠着树干坐了下来，作出认真思考的神情，“你还真别说，是有点像发疯了……呃，别误会啊，我不是说什么癔症，而是凶兽的发疯，也就是俗话说的凶性毕露了。”
高谌有些不解：“苏兄这是什么意思？”
妖兽的凶性他知道。
无论是凶兽还是妖族，都有凶性。
如果不能控制住，便会沉沦在凶性之中，沦为暴虐野兽。
但是高殷再怎么不当人，他至少也是个货真价实的人，虽然也有的人是天生魔种，生来就冷漠、残暴、嗜杀，但高谌可不记得高殷有过这方面的先天缺陷。
苏明问道：“你老弟他这明显是在吸收这山里凶兽们的血气吧？”
高谌点点头。
苏明又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些山里的凶兽们本来就凶性十足，这些凶性是流淌在血脉之中的，而你老弟他吸收了这些凶兽的血气，一个不小心，把凶性也给吸收了，所以就才发了疯，变得不像个人？”
高谌沉默片刻，疑惑道：“高殷他修炼血神诀，最是擅长驾驭血气，据我所知他以前就曾以凶兽血液为血气来源，满足修炼所需，但从未出现过今日的发狂情况，他应该是有办法过滤掉凶兽血液里的凶性，只留血气。”
苏明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嘛，你们山外的凶兽能有多凶，我们这百万大山里的凶兽才是真的凶呢，这凶性就不一样，能同日而语吗？你老弟大概就是吃了这个亏，以为应付的了山外凶兽就能够应付山内凶兽，这下发狂咯。”
高谌沉吟不语，但神情还是有些狐疑不定。
苏明一拍脑门，又说道：“或者是……剂量不同呢？以前你这老弟他吸收凶兽血气用来修炼，毕竟是自己可控的嘛，但方才他是在和武帝弟子大战，要用这些凶兽血气来补充自身血气，武帝弟子文摧的拳头越狠，你老弟要补的血气就越多，可能是迫不得已吸收了太多的凶兽血气，这才控制不住凶性了呢？”
高谌还是没有说话，不过他脸上的疑惑之色倒是散去了不少。
毕竟苏明说的这两种可能性，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苏兄，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其实按照高谌自己的想法，既然高殷已经发疯了，不如就这样了，不去管高殷，他们一人一妖找个僻静地方躲藏起来，尽量撑到第三天日落，也算是通过考核了。
但这毕竟是苏明的考核试炼，如果苏明还有什么想法，想要争取一个更高的名次，高谌自然是陪他一起。
苏明作出沉思状，半晌后说道：“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机会？”
“你看啊，你老弟虽然发狂了，但他在那些凶兽的血气与凶性推动下，他却变得更厉害了，对吧？你刚刚接了他一拳，这力气有多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