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老程，莫语首先想到的，是他声称感应到张帆、李林和黄晓晓三人的脑电波。
这三人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是人，体内寄居了新的死灵，老程这一感应，已经巧合得不太可能，之后竟然还声称感应到他们的想法，李林和黄晓晓莫语不清楚，但她知道张帆体内新灵的心愿，是被老程说中了的。
这时路央祁再一提及，她隐隐预感老程说对的不仅是张帆，为了确认，她还是多问了一句：“老程也感应到李林和黄晓晓的新灵心愿了？”
“对。另外，那不是心愿，是遗愿。”
遗愿……
脑中有什么信息一闪而过，莫语还来不及捕捉。
路央祁又道：“说是遗愿也不准确，可以算作他们的残念。”
“残念？”
“人临死一刻脑中留下的强烈又未曾达成的心愿，称之为残念。”
路央祁顿了一顿，才续道：“如果残念足够强烈，蕴含的能量便会被人感知，甚至对人产生影响。如果老程能感应三人的残念，说不定他口中的脑电波感应……”
“就是残念感应。”
路央祁点头认同。
即便莫语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此时还是不由得惊讶：也就是说老程果然具备和她类似的能力。
如此一来，他之前自述的故事，很可能真假参半，却被旁人认定全是他的妄想。
这时莫语莫名感觉老程的话中，存在整件事的突破口。她不由得仔细回想当天老程所说的内容，突然想到他情绪激动的时候，曾说张帆等人的脑电波和敌人的形式一样，还和“那栋”房子一样。
他指的“那栋”房子的方向在窗外，窗外莫语没有看过是什么光景，但离不开是医院的楼院。
她转而一想：当正常学生问老程能否感应他们的脑电波，老程表示学生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无法感应，反而感应到张帆等体内灵体的残念。
假设老程可以感应灵体残念，那么他所指的敌人也应该同为灵体，而他所说的房子……
仔细按当时活动室的位置推算，他指的应该就是三四栋的方向。
学生的举动与四栋鬼力无关，也没有感应到四栋的异常，情绪影响也可以直接排除，那就只有三栋最有可能造成影响。
如若残念强烈到一定程度，也会影响人的行为，这样一来，三栋的能量是残念，在整个事件的各个方面，都合情合理。
莫语按照自己的思路，条分缕析说出来。她的声音轻细绵软，与高冷的形象不甚符合，在夜里如同清凉的丝绸滑过。
路央祁一边听着，一边却观察到莫语额上又有冷汗渗出。他再转移目光，发现她身体也在抖，同时他感觉到以她为中心，四周的气温明显正在下降，那是自她身上发出的寒气。
路央祁看莫语手上的符没有任何动静，想了一下，不动声色单手捏了一个印契，随后莫语身后的墙浮现出一个金色法阵，缓慢顺时针转动。之后路央祁收回目光，一边听莫语说话，一边再观察她的反应。
一会儿莫语把话说完了，闭了嘴等路央祁反应。
路央祁发现她这人沉默寡言，看着对世事漠不关心，其实很多细节都记在心里，逻辑思维也比常人灵活清晰。
听她说完，路央祁也就暂时不管她的身体问题，赞同地点头，同时补充道：“如果三栋能量是残念，证明那里死过不少人，否则不可能有这种效果。”
他沉思片刻：“这样的话，昨晚病人转移到三栋，处境恐怕很危险。而且，那女人应该是关键。”
莫语听着也点头认同，这时，路央祁突然站起来，缓步走到莫语面前，低头看着她。
他近一米九的身高在莫语这个小个子面前本就相差甚远，此时莫语坐着，更是感觉他居高临下，周身气势强悍到极点。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点，微蹙的眉峰漫上一丝戒备。
同时看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他突然靠近，到底用意何在。
路央祁对莫语的戒备恍若未见，犹自以惯有的低沉清冷的声音道：“既然三栋是关键，不如先确认三栋的能量，再做打算。”
莫语双眉蹙得更紧：“你去啊。”
路央祁却忽而转移话题，问了个听起来毫不相关的话：“你冷吗？”
……哈？
莫语愣了好一会儿，才敢确认自己没听错：突然问这个干嘛？
但她看他丝毫没觉得自己的问题有多突兀，死死地静静地盯着自己，显然回答不容推脱。
莫语想了想，谨慎地答了句：“有点。”
路央祁又问：“你一到晚上就发冷，还是全天都这样？”
“抱歉，这和你的委托有关吗？”
“回答我。”
……莫语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手死死握紧，略带不悦地回答：“一直。”
路央祁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问：“现在还冷？”
这下莫语没耐心了：这人怎么回事？冷不冷和正事有关吗？
再说已经回答过一直发冷了，难道现在还有特殊情况不成？
这人真是……
然而，还没等她腹诽完，她就突然感觉身上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马上收回思绪，把注意力转到周身，渐渐发现周身似有一股暖意包围，尤其身后最盛，对比于之前，好像确实不冷了。
她不悦的表情瞬间转变为惊讶，路央祁见状，指了指她身后刚布下的法阵：“看后面。”
莫语顺势看去，发现法阵后吃了一惊，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点。
“这是什么？”她一想到他的法阵还用来对付过常眠山死灵，虽说两个法阵形式不同，她还是警惕了起来。
路央祁看到她额上的冷汗消退，缓慢道：“我的法力。”
“法力？什么意思？”
“你体内的阴气越来越盛，你没感觉吗？”
莫语回过头来，看着路央祁：“阴气？”
路央祁诧异于她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但转念想到她的护身符来历，很快也就理解，便道：“你体质本就特殊，随着年纪增长，阴气也越来越重，身体承受不住阴气，便会不断感觉到冷，再这样下去，恐怕你在夏天也离不开棉衣了。”
莫语还是不明白：“所以这和今晚的事有什么关系？”
路央祁眼里冷光一闪，没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