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门关上，莫语和杜宇航第一反应拿手机照向门口，看到门口处无人。
两人移动光源往窗边扫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人影，四下全都静悄悄的，浓厚无可破开的黑暗自四方侵蚀着光源，也侵蚀着人的安全感。
杜宇航没有感应到气息，心里疑惑，保险起见拈出符纸试探，发现符纸也没有反应。
莫语同样察觉不出任何不妥，两人对视一眼，眼里警惕更浓，杜宇航无声指了指窗户，示意莫语和他一起走过去。
然而两人正要动作，窗边突然多了一条人影，直堵两人移动的方向。
光源前突然挡了人，两人皆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来，窗外又陆续走出几个人来，全都堵在窗边。
就在这时，那扇“自己”关上的门又打开了，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环着胸岔开腿杵在门口。
这时杜宇航和莫语已经确认来者全是普通人，而且还是学生，杜宇航见来人用意不善，又下意识把手横在莫语前面，让她小心，自己一步上前把莫语挡住，沉着声问外面的人：“干什么？”
门口堵路的男生冷哼一声，声音浑厚，呵斥道：“还没问你们在干什么？三更半夜孤……”
杜宇航打断他接下来的话，问：“你们是灵异社成员吗？”
门口的男生一顿，又语气不善道：“这不是你该管的。”
那男生说着就不再止于门前，抬腿往教室里迈，还反手把教室门关上。
同时窗边的学生打开窗户，纷纷摩拳擦掌地越窗而入，杜宇航见状摆出防御姿势，心想可能一架难免了，他身后的莫语看了他一眼，也没让他让开，只暗暗调整姿势到备战状态。
然而窗外的学生翻进来后，最边上一个看着比较秀气的男生突然停下脚步，喊了一声：“等等！”
他的同伴和杜宇航两人不约而同转移目光，聚焦到他身上，他没管这些，侧头目光越过杜宇航看了好一会儿莫语，突然道：“那不是婷老大找的女生吗？我记得你姓莫，叫莫语，对不对？”
突然被认出的莫语怔了一怔，没回答是或不是，在看其他学生反应。
其余几个学生听了秀气男生的话，纷纷停下脚步，也收了不友好的表情，很快散开从各个方向看莫语，最后都确定道：“哎？是欸是欸，自己人欸！”
听到莫名被这些人列为“自己人”行列，莫语有些不悦，往后退了几步。
杜宇航发现这些人认识莫语，先是回头看了莫语一眼，发现当事人处于毫不知情的状态，也就没有挪开，依然挡在她前面。
倒是那几个男生瞬间热情起来，问杜宇航：“那你呢？你是谁？婷老大说过找了个年轻法师来帮忙，也是认识莫同学的，不会就是你吧？是不是姓杜？”
杜宇航心想一旦承认自己是法师，身后大半夜跟他出来的莫语就洗不清了，所以即便自己无所谓，他还是没有承认，紧抿着嘴。
那几个男生却像已经得到认可一样，有人跑出教室在楼道低喊了一声，不一会儿外面就又多了几个人涌进来，有男有女，兴奋地围着杜宇航两人。
那秀气的男生把中间桌上的纸一捞，就挤到杜宇航前面：“法师法师，你帮我们看看最近做的这个招魂仪式好不好？我们感觉我们做错了，仪式做完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不科学。”
又有女生问：“法师法师，用牛眼泪真的能开天眼对不对？那为什么我们都试过了，也没有用呢？”
之后有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凑到莫语身边，问她：“婷老大说你也有阴阳眼，你是天生的吗？你看到那些东西会不会害怕？有没有被鬼缠到过啊？婷老大说她就因为这双阴阳眼，和阴气重的体质，常常被小鬼缠，可麻烦了！”
之后另一个气质阴沉的小个子女生凑近道：“我不能看到灵体，但我时不时能听到不该存在的声音，我只想问你不会崩溃吗？我每天都觉得好痛苦。”
各种各样的问题砸到杜宇航和莫语身上，就连杜宇航这种热情的人也招架不住，更何况讨厌吵闹和拥挤的莫语。
她一直深呼吸，躲着不断拥过来的人，也在看杜宇航态度，准备要是看到他和这些人聊到一起，她就一个人先跑了。
但她发现杜宇航不但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向来笑脸迎人的他此刻脸色黑得可怕，就在那秀气男生捧着纸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后，他终于忍无可忍，怒吼一声：“够了！”
整个教室顿时鸦雀无声，莫语只觉嗡嗡作响的耳朵终于得到片刻安静。
杜宇航扫了一眼这群人，目中带火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闲着没事干吗？！一天到晚都在研究些什么？你们知道你们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
他指着问他招魂仪式是否正确的男生：“你知道真正的招魂是什么样的吗？招魂过来你负责得起吗？你以为民间流传请神送神请鬼送鬼的方法是对的吗？你以为阴间的客人是你说请就请说送就能送的吗？！”
说完他指向问他怎么开天眼的女生：“你想开天眼？天眼说开就能开吗？开了你承受得住吗？！见过车祸死的人没有？见过腐烂的尸体没有？和尸体共处过一室没有？都没有吧？这些你还承受不来，想开天眼？等你哪天睁眼闭眼全是灵体的时候，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你明白吗？！”
他转身面向围着莫语的几个人，又瞪着他们怒气冲冲道：“你们还去问别人什么感受？追悼会的时候你们敢不敢问逝者的亲人什么感受？！看到有人要自杀，你们要不要也去问问想自杀是什么感受？！你们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丝毫不顾及别人感受，如果她真的能看到灵体，真的每天都害怕，真的随时要崩溃，你们还问，你们想过那是什么后果吗？！”
他最后一句直接是吼出来的，就算莫语也惊讶于他的激动，有一瞬间觉得他和那个阳光灿烂甚至带点傻气的杜宇航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而被杜宇航不带喘气骂了一通的这些人纷纷站远了许多，战战兢兢地看着杜宇航，一个也不敢吭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气到暴走的杜宇航才冷静许多，他正想无视这些学生带莫语离开这地方，突然，有一个男生再次战战兢兢地问：“所以你真的是法师……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