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那么久，还没问怎么称呼你呢。”两人握住扶手杆并排站，挤在人潮涌动的地铁车厢，透过车窗映衬的镜像注视着彼此。
周泽宇偏过头，把视线稍稍朝下移了点，“周泽宇，你可以叫我周助理，或者宇哥，随你。”
“宇哥啊，我有件事不明白。”见郭概一副犹豫的愁容，仿佛之前挣扎纠结过。
“什么？”周泽宇还以为对方反悔了。
郭概皱眉道：“为啥我们没专车接送啊，这地铁人好多。”
周泽宇笑了几声，努力装出正经脸说：“噗嗤~我们这是提倡节能环保，再说了，申请公车手续繁琐，网吧附近也不好停车，你懂吗？”
“诶，对了，你技校那边，打算怎么处理。”周泽宇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郭概淡淡然道：“还能怎么处理，不读了呗，反正那里就没几个想学的，半桶水的老师也教不会什么本领。”
“读技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既然能赚钱谋生，学习也就失去了意义。”
郭概是个短视的投机主义者，他文化素养不高，兼济天下这种伟业对他来说太过于虚无缥缈了，他学习深造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赚钱。
这点周泽宇跟他不谋而合，略有不同的是，周泽宇骨子里还烙刻着穷酸文人的基因，老想着琢磨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们公司是朝九晚五吗？我听说大公司加班现象很严重，是不是真的？”没见过世面的郭概问到了个棘手的问题。
“嘿嘿，你去到便知。”周泽宇怀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
“你小子还真把锅盖头找回来了啊。”何俊生一见人回来，不分场合的开起了玩笑。
周泽宇叹了口气，提醒道：“以后别叫绰号了，他有名字的，叫郭概，锅盖的盖呸…概念的概。”
“行，郭概小兄弟，欢迎加入爱玩大家庭，嘿嘿嘿。”何俊生表现得过分热情，毕竟这家伙可是来接替自己项目工作的抗压锅，必须好生招待了送上路。
“走吧，先见一见郑总。”周泽宇肘了下郭概，领着对方继续往前走。
敲门前周泽宇还贴耳确认里面有没有奇怪的动静，以免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
“郑总，我把人带回来了。”周泽宇识相地站到一边，把主咖位让了出来。
“这是我们要找的人？不会还是未成年吧。”
郑友龙一脸错愕，嘴巴忽张忽闭，庆幸的是额头还没有冒油。
刚成年的郭概面相稚嫩，体格瘦削，身高还不到1米7，按某些女性的话来说，算是个残废了。
周泽宇解释道：“放心，成年啦，快19岁了。”
“19岁？这么年轻，你不会找错人了吧。”郑友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周泽宇好言救场说：“郑总，请相信我的办事能力，也请给郭概一点信任。”
“去人事部报道过没？”
“没，因为最关键的薪资问题还没有敲定，所以想商洽好了再说。”周泽宇冲郑友龙使了个眼色，暗示对方走一遍流程。
郑友龙貌似是心领神会了，开口说：“你上一份工作的薪酬是多少。”
郭概被森严的气势吓到了，弱弱地说：“额…这是我第一份工作。”
“这样呐，那你的理想薪水是多少。”郑友龙换了个问题继续问。
初生牛犊不怕虎郭概张嘴即来道：“至少月薪两万吧。”
职场老手郑友龙没有恼怒，他举例劝退道：“两万？你要知道我们办公室里资历最老的码农月薪也才一万八哦。”
“我就是不知道嘛，况且这跟我要两万薪水之间有什么关系吗？”郭概的脑子是一根筋，有些转不过弯来。
周泽宇在一旁帮腔说：“两万多了，你刚入职，不妥不妥。”
郭概醒悟过来，改口说：“那就打个折，一万五吧。”
“一万五呐，啧啧啧。”郑友龙把手报叉搁在台上，两根拇指来回做着托马斯回旋翻。
见郑友龙对薪资仍不满意，周泽宇旋即唱起了红脸，“底薪倒是其次的，绩效奖和年终奖才是大头啊。”
郑友龙接过话茬子继续说：“没错，就拿周助理来说，去年调来我部才一个月不到，光年终奖就分了十一万，你要知道他每个月的工资不过七千出头。”
周泽宇这回切换成黑脸补充道：“我们也不提倡员工拿高工资，因为这样不利于激励积极性，公司拥有一套完善的绩效考核制度，从上到下全方位贯彻落实，你干活越卖力，拿的就越多。”
郭概不耐烦道：“哎哟，你们讲的怎么这么麻烦，直接点不行吗？能开多少价码。”
“八千基本工资，承诺三年内薪资至少上涨20%，绩效奖的数额凭业绩说话，按这季度的流水，倘若势头不减的话，过完年回来能拿个三五万元的大利是。”
这一刀下去，工资近乎腰斩，不过郑友龙同时还贴心附赠了一堆福利条件，只是条件触发相对苛刻，多半是按理想情况往好处说。
周泽宇又无缝变回红脸鼓动道：“一个季度绩效三五万，加上八千工资，平均完也是月入两万起了，对吧。”
“你这么说貌似是对的，可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郭概被这两个家伙忽悠得一愣一愣的，逻辑混乱，思绪也理不清。
“除非你是咸鱼，天天偷懒不干活，达不成考核要求。”周泽宇知道对方心里在合计什么，他生怕郭概想明白，急于把话题引向别处。
郭概直言不讳道：“那到不会，谁会跟钱过不去，我其实是担心你们拖欠工资。”
郑友龙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们爱玩什么时候拖欠过员工工资。”
周泽宇见对方牙缝里还沾着片香菜，掩住笑提醒道：“咳咳~注意形象，郑总。”
郑友龙收敛了笑容，“嗯，你大可以出去随便找个人问问，我们爱玩的工资是不是按时发，我们跟那些吸血的私企不一样，我们爱玩是大大滴良心企业，你贡献一份力，就能得到应有的一份钱，童叟无欺。”
“好吧，那什么时候来上班。”年轻的郭概说话永远是直来直往的。
郑友龙放轻松道：“去人事部办个手续，今天就可以了。”
郭概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纳闷道：“可是不是已经快到五点了吗？”
“五点又怎样？早得很咧。”
“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