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具女尸的身份很快确认。
苏晴，28岁，在本市从事色情服务工作多年。
档案记录寥寥，但社会关系调查反馈来得迅速而具体。
她租住在城市边缘的老旧公寓，邻居反映她独来独往，很少与人交流，但近半年似乎心情轻快了些，偶尔会听到她哼歌。
进一步调查显示，苏晴的父亲多年前欠下巨额债务后消失，债务便压在了她身上。
她几乎所有的收入都用于偿还那仿佛永远也填不满的窟窿。
直到今年年初，最后一笔欠款终于结清。
她曾对唯一略有交情的楼下的便利店老板娘透露，打算干到年底就回老家，找个服务员当，过几天安生日子。
然而，这个刚刚看到一丝微光的未来，被彻底掐灭了。
法医详细的尸检报告证实了叶彤的一些猜测，也带来了更深的寒意。
“死前遭受过虐待，但致命伤是机械性窒息，符合勒毙特征。脖子上的手部淤痕是生前造成的，蕾丝围巾是死后缠绕上去的，并且……勒得很紧，几乎要嵌进骨头里。”法医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冰冷质感，“最异常的是……她的子宫、卵巢等女性生殖器官被完整取出，经过了高浓度消毒液的彻底清洗，然后……被摆放在她身体旁边的一个废弃铁盘里。”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听到“消毒液清洗”这个细节时，叶彤握着笔的手指还是骤然收紧。
这不是简单的杀戮和侮辱。
凶手在践行一种极端扭曲的“净化”仪式。
“亮片的成分确认了吗？”叶彤问，目光落在白板上苏晴照片耳垂的特写上。
“是一种舞台妆或特定服饰上常用的环保亮片，粘性很强，不易脱落。两具尸体上发现的亮片材质一致，来源很可能相同。”
叶彤挂断电话，办公室里一片沉寂。
四水坐在对面，脸色发白，显然也听到了法医的话：“他……他这是在‘清洗’她？觉得她……脏？”
“不仅仅是觉得她脏。”叶彤走到白板前，在苏晴的名字旁写下“净化”两个字，又画了一个圈，将林娜的“提升”和苏晴的“净化”圈在一起，“他在执行他自己的‘审判’和‘改造’。”
“对于林娜，他给予的是阶层提升的‘恩赐’，让她死后得以‘入住’顶级套房，尽管是以那种恐怖的形式。”
“而对于苏晴，一个在他眼中‘堕落’、‘污秽’的性工作者，他施加的是‘净化’的惩罚。洗去她赖以生存、也被他视为肮脏根源的性别特征，让她穿着象征‘纯洁’的白纱，褪去城市喧嚣，死在这最肮脏破败的地方，这是一种极致的讽刺。”
他用消毒液清洗那些器官，行为本身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实验室般冷酷的“清洁”意味。
他要亲手“洗刷”掉他认定的污秽。
“那亮片……”四水努力跟上思路，“是某种标志？或者……来自凶手熟悉的环境？”
“很可能。”叶彤点头，“联系第一个案子里的红色礼服，第二个案子里的白纱和特殊亮片，凶手对服饰、对‘装扮’受害者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他可能在某个相关行业工作，或者有特殊的获取渠道。”
她再次下令：“重点排查苏晴最后接触的客人，以及她常去的工作场所附近，有没有售卖或使用类似亮片服饰的店铺、剧团、甚至是一些特殊俱乐部。同时，交叉比对林娜和苏晴的社会关系网，看看她们是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触过同一个地方或同类型的人。”
货车的追踪也有了进展。
技术科确认，在苏晴失踪时间段内，该货车曾在废弃纺织厂仓库附近区域出现过，虽然主干道的监控未能捕捉到其最终去向，但活动范围被进一步缩小。
凶手的轮廓似乎在一点点清晰，却又更加诡异。
他像一个游走于城市光暗两面的幽灵，用自己扭曲的价值观，对被他选中的“祭品”进行着残忍的“升华”与“净化”。
叶彤看着白板上并排的两名受害者照片，她们圆睁的双眼仿佛都在无声地控诉。
仪式感强烈，且还在继续。
下一个“祭品”，会是谁？他会给予她怎样的“定位”与“结局”？
压力像无形的巨石压在专案组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必须更快，赶在下一个受害者出现之前，抓住这个自诩为“神”的疯子。
——
小警察再次推开了叶彤办公室的门：“又有一个报案人来了，他说想找您聊聊。”
叶彤垂着的眸子一抬，与站在小警察身后的女孩对上视线。
——这种视线，是玩家。
“进来，”叶彤一点头，伸手招呼女孩坐下，“你在这副本里是什么角色？”
那个女孩也没想到叶彤如此敏锐，到嘴边的试探都化为了调侃：“我还想诈你一下呢，既然这样，我就实话说了。”
“我是苏晴的‘同事’，”女孩在叶彤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神色坦然，带着一种与风尘场所不符的冷静，“当然，是另一个场子的。我叫阿夏。”
叶彤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我昨天才有意识。”阿夏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叶彤，“你瞧瞧这个App。”
她手机里有那个直播平台的App，而且是后台管理端。
“你在这里边是管理员？”四水凑上来，拿起手机划拉了两下，惊得说话嗓音都劈了叉。
“好像是的。”阿夏皱着眉，“我应该是这个软件的合作者，但最近不是了。”
据她所说，这个“阿夏”原本就是与苏晴一个职业的，但是因为她还会利用互联网，在网上做网黄，挣了更多的钱，条件不算差。
她帮衬了苏晴很多。
那个直播的源头，原本就是专门搜罗涩情相关的平台，后来越做越大，阿夏一个网黄又加入进来，站主特意为她成立了直播单独分区。
但里边的直播人不止她一个，各式各样的人多了，直播区就多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偷拍。
阿夏也去找网站经营人说过这个问题。
那个经营者有些诧异的看她一眼，嗤笑：“阿夏，你不会以为，涩情比偷拍高贵多少吧，都是违法的东西。”
“可是，可是——”阿夏被堵的一愣，只能作罢。
偷拍怎么能和涩琴一个性质呢？
争执是三个月前开始的，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打开过这个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