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军你说的是真的？我这个在家里呆了二十多年的老娘们也可以去厂里上班了？还是正式工？这将来等五十五我退休之后，我也可以拿退休工资？”
张淑芬本来看着韩建军拿回家的这一块儿肥瘦相间虽然只有一斤精花肉，还有这看着很不错的大概五斤大米，和那么二斤纯板油就差点给馋的流口水，惊喜的不要不要的。
可当韩建军把她也可以去厂里上班，还是正式工的消息告诉她时。
她这个当奶奶的人都忍不住的要尖叫起来，哪个女人不想当正式工啊？
有着自己的一份工资，老了还有退休工资，那腰杆就能挺得笔直了。
当然，虽然她生了六个儿子，公婆也和善，她也觉得他腰杆挺直的，但这跟有正式工作还是不一样的。
“妈瞧你这样？我骗你干啥？只是你这上班了，这大丫…………”谁照顾着呀？
“大丫好办呀，大丫有你爷爷奶奶的，再说了，这么大的孩子自己在家都没事。”
张淑芬这话一说，二老是连连附和点头。 “上班吧，还是上班好，多一份工资咱们日子也能过得更好点。
更别说淑芬这天天的在街道里领活，其实那活也不清闲，赚的还少。”
韩爷爷心里这个美得甚至比张淑芬还，霸道，我韩家真氏族坟上冒青烟儿了。
看看多子多福是有道理的吧！虽然前五个也就那样吧，也凑合。但没想到第六个，孙子就这么有出息，这一大家子都沾他的光了。
“六叔大丫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爷爷奶奶的你放心！我会特别乖，特别懂事儿，也会听你们的话，不去找渣妮儿玩儿了。”
大丫也是，赶紧举起手来保证，就是说起不能再去找渣妮玩这话，大丫眼神的黯然，自然没逃过大家的眼睛。
“不过呀，妈你也别高兴的太早……”
“咋了？咋了？啥叫我别高兴的太早，就说这活还有人跟我抢呗！你不是说这工作是李副厂长给的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吗？”
韩建军这话还没说完，张淑芬就急得直揪他的脖领子
韩建军顿时心塞，尤其顶着爷爷奶奶还有大丫那担心不已的眼神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
“妈，你看你这是啥样子，我都多大了你还揪我脖领子。
放心，就李副厂长什么人你不清楚吗？这话他都说了，而且正式文件都下来了，这工作自然就是咱们的丢不了。
哎呀，你别急，你听我说！”
韩建军也是没谁了，自个妈这个急的样子
“行行行，我听你说也赖我这太急性子了。”
张淑芬心怦怦跳着就这好事，可别丢了呀！甚至将来我这俩出去当兵的儿子，哪个要是回来没啥正经工作。
我还可以让他们继承我的工作呀，这多好的事，这说啥都不能黄了。
“妈，我的意思是，厂里不会给你安排啥好活的。你现在这年龄不小了，想下车间当学徒是不成了，现在只能是去后厨那里帮忙摘个菜啥的。但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跟傻住说好，让他好好照顾你。
而李副厂长也会跟后勤部主任打个招呼，不让他们为难你，你就稍稍拖点儿也没啥事儿。”
韩建军看着自个儿妈这兴奋不已，稍稍有点儿不对劲儿就急的不行的样子，不由得感觉有些心酸。
说实话，张淑芬这女人这辈子也不容易啊。结婚前父母极其重男轻女，说是嫁给韩大头的，还不如说直接卖给他的。
这结婚之后就连着生了六个儿子，儿子，其中还一直不间断的在干着活。
也就现在爷爷奶奶岁数大了，可以偶尔过来跟着照应照应，但据说当年他们哥六个可都是张淑芬，一个人带大的，还得去街道上接活干，管着一大家子吃喝拉撒。
当年那日子就是在苦水里泡的，据说姥姥姥爷他们那边基本上就没过来过。而偶尔过来一次，就是上这儿来打秋风。
但张淑芬为了他们哥，六个为了公婆为了老爸就直接跟娘家打，当真是一粒粮食都没有让他们拿走的那种。
却因此被娘家人骂的跟什么似的，据说有几回自己妈被娘家人给堵住，还往死里给打了好几回。
好在当时大哥都大了都十好几了，这领着一帮的小萝卜头，还有街道上的一帮孩子，拼了命似的跟那些娘家的混蛋，对打。家里这才消停了几年。
“这有啥呀，最多也就是水凉点儿，就摘菜洗菜啥的，对我来讲，那就跟不干活玩儿，没啥区别。
原本这块肉我还舍不得吃来着，既然这样咱们家也奢侈一回。我豁出去了，咱们炖我五花肉吃，再闷一会大米饭。
哦，不不不，这块肥肉我也练出来，咱们弄上油渣，到时候放点儿白糖，那味儿可绝了。”
张淑芬这个乐呀，瞬间决定今天就改善伙食，让大家伙都好好的，跟着自个儿沾沾喜气，好好的吃一顿。本来嘛，这大冷的天儿的出去干活这么累不好好补补，这身子骨哪受得了。
至于说有人会眼馋会眼红这事儿，那就让他们眼红去吧，我儿子得到的奖励，可是实实在在也是过了明路的，凭啥就不吃！
“太好了，太好了，又可以吃肉肉了！”大丫开心的，眉开眼笑的，跟奶奶这里过日子就是好，不挨打不挨骂还天天吃好的。
以前觉得自个是个被嫌弃的小傻瓜，死了才不会连累爹妈的那种。
现在觉得自个是个了不得的人人都喜欢的大宝贝，这日子真好！
不知不觉间大丫就把自个儿父母可能会有不好的遭遇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妈，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咱们这人啊就得对自个好点，尤其是灾荒年。
这身子不好的话，这万一要是啊。呸呸呸，我没别的意思。
妈，我先出去一下，外面我还藏了两颗白菜跟几个大萝卜，还有那三斤来的土豆我这就去拿。”
韩建军看老妈这样乐呵的不行，就是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毕竟关于吃的这种可不就得特别小心吗？
“哎哟喂，那感情好！你快去快去，但裹严实点啊！
其实啊，就你现在应该再看看，好好暖暖蛋，妈担心，现在这人都饿疯了，万一把这吃的给咱们偷走了咋整。”
又高兴又犹豫，又担忧又舍不得，张淑芬这心理的复杂程度，连自个儿都惊讶。
却不知在刚刚已经回到家的张建国，冷着脸听完他们这一切之后，那脸更黑了。吓得缩在被窝里的小渣妮儿，又忍不住的缩了缩。
话说真的饿呀，就在医院给开的病号饭，我就吃了小一半就被爸爸给看着更可怜的小朋友了。而给我开的那补身子的黄豆，又给寄到大西北去了，我是一粒儿都没尝着啊。
“妈没事的，我又不是小孩，会注意身体，更何况那里很近的，放心！”
暂时对此一无所知韩建军痛快的跟张淑芬应了一声，全副武装后，骑着自行车又出去溜达了一下，找个没人的地儿去了二十一世纪。
在自己的屋子里好好的暖和之后，用之前带来的布袋子，装了几颗白菜，土豆，干豆角，出去之后杀回了家。
不是不能带来更好的，只是弄来其他的那就太招人眼了，而这种普通的虽然让人看了可能多少有点嫉妒，但不会出事。
“建军，你这布袋子弄的是啥呀？鼓鼓囊囊的！”
刚进四合院门口，就这腿上绑着绷带的张建国堵上时。韩建军都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受过多年训练的人，这体质就好。
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这狂风暴雪凛冽的恨不得都让人猝死，就这家伙还能站门口堵我？牛(⊙o⊙)哇，牛！
“我出去买些菜了呀，我这圆满完成了任务，厂长奖励了一些菜票，我这不就赶紧买回来了！怎的你有意见！”
“给我瞅瞅呗，我咋感觉你这里肯定装的好东西！咱们这街坊邻居的住着别那么抠啊！”
忍住冲进韩建军家里，把那些肉抢出来，给最需要的人吃的冲动。伸手就抢包。
韩建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受伤颇重张建国就蛮横的抢过他的包，翻找了起来。
“哎哟，还真不错，这白菜土豆和干豆角还挺干净，看来你是在供销社有人吧，不然的话怎么能给你这卖相这么好的。”
没有搜到自己想要的张建国，眼神暗了暗。虽然说自己也可以说他这白菜土豆干豆角是去鸽子市，甚至说是去黑市弄来的。
可凡事总得讲究个证据，再说了，就这种普通的东西也没多少，他能弄个啥？
“是啊，谁让我长得精神呢！那个卖菜的小姑娘哪回都给我挑挑最好的。咋滴，这事儿也犯错误了？”
韩建军斜了一眼张建国，把自己的包抢过来就钻进家里了，连句客套话都没说。
都说东郭先生和狼啊，谁想到这张建国就是隐藏这么深的一条白眼狼呢？
“建军你咋变成这样了？我是真心实意的为你好啊！你看看现在啥时候你家怎么还炖肉吃呢？就这香的，你看看有多少家的孩子都被你们馋哭了！
要么你你家就给大院的家家户户分点，要么就给那最需要的人分一些，你们自个吃独食不好吧？”
张建国满脸的不认同，冲着韩建军家里大喊
“张建国，你有病吧你，但你有病，我可没有，我们家又有老人，又有孩子干的，干的都还是重体力活。今天改善一下，也不过是给大伙补补身子。就这么点肉再给大家伙分，我们连肉汤都喝不上。
我们这身体要垮了，怎么能为人民服务，到时候厂子要因为我们不能去上班瘫痪了，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讲大道理谁不会呀？韩建军这一套接一套的给张建国怼的一愣一愣的。
“爸，我冷，我冷，爸，我饿，我饿！我头晕，我头疼，我胃疼，火烧火燎的疼。”
正在这时，小渣妮儿在张建国那屋里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就连韩建军都能感觉得出来，这小丫头应该很虚弱，甚至可能随时会……
可是韩建军还是狠了狠心决定不再过问了，这善良得分跟随，而且善良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忘了那话是谁说的，这人类总会为自己的欲望而付出相应的代价。
所以你在想干什么时候就要好好想想你做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原本这话是劝那些作奸犯科的人的，可是后来韩建军想着，其实善良也是一种欲望，而你把善良的事情做出之后。
你就要想想你是否承受得住你善良的后果，很可笑又很悲哀，这善良的后果未必真的都是好心有好报。
这世界太复杂了，而人类更是最最复杂的。
张淑芬看见自己儿子隐忍了很久，中心没开口说什么，没说什么，心疼张建国的孩子。她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不是咱心狠，而是咱没办法，毕竟就今天这块肉是李副厂长给的，还可以找出理由。就那些在黑市里买的有张建国这么个人盯着，你解释都没办法解释。又能拿什么去接济那个可怜的小渣妮。
你这粮食咋来的？定量就这么多，大家还都买不着，五个大老爷们，两个妇女，再加上一个小丫头，吃饱都不容易了，你拿什么去接济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