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辰松开手,唇角很轻地弯了一下,“好啊。”
他侧过身,就坐着环住了程朗的腰,脸颊贴过去,闭了闭眼。
程朗抬起手,抚上锦辰的发顶,像以往无数次那样,轻轻揉了揉。
他垂着眼,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锦辰在心里默数了大概十秒钟。
“抱好了,”锦辰说,语气轻快,“谢谢学长。”
程朗怀里那短暂停留的温暖骤然消失。
他习惯了锦辰抱不够似的磨蹭和依赖,现在适可而止的拥抱,像一杯温吞水,非但没有解渴,反而勾起了更深的渴望,却又不得满足,生出隔靴搔痒般的,令人心头发痒的不满。
“不早了,学长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程朗声音干涩。
程朗在原地站了几秒,终于转身走出次卧。
殊不知,身后的锦辰单手撑着脸颊,唇角溢出笑意。
好像就快要忍不住了呢,老婆。
——
程朗回到房间,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许灿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许灿哈欠连天的声音,“喂……朗子?大半夜的干嘛啊……毕设杀我,我刚躺下。”
“灿,”程朗少见的困惑烦躁,“我问你个事。”
“说……”许灿的声音有气无力。
“小辰他最近有点奇怪。”程朗描述着让他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对我冷淡了,疏离了,不要抱了,晚上回来得都晚了,碰一下都要躲开。”
电话那头的许灿:“嘶。”
“……朗子,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耳熟?”程朗没听懂,“还有谁对你说过类似的话?”
“八点档家庭伦理剧啊!”许灿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那种,质疑丈夫疑似出轨的心碎妻子。”
程朗:“……”
“你是不是做毕设做傻了。”
“你才傻了呢!”许灿反驳,“我说朗子,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跟锦辰,不是正在实践普通朋友关系吗?”
“我们普通朋友之间,可不就是这样的吗,有事说事,没事各忙各的,是你自己要求的啊。”
“可我不想这样。”程朗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你不想这样,不就是喜欢他吗?”许灿又打了个哈欠。
这一次,程朗罕见没有及时反驳,沉默好一会后,他搓了搓脸,颓然。
“我不知道。”程朗涩声。
他只是觉得,如果这辈子和锦辰的关系,就只能停留在普通朋友的层面,难免失落,难免遗憾。
许灿又叹了口气,感慨,“朗子,你还记得那天在多媒体室,仇薇最后说了什么吗?”
“她说,”许灿慢慢复述,“你可以不是给子,只是喜欢锦辰,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灿说完,实在困得要死,“行了,别想了,先睡吧。”
挂断电话,程朗脱掉外衣躺进被窝。
被子里很暖和,可他心里还是空落落冷飕飕的。
闭上眼睛,身体还回味着锦辰短暂拥抱的触感,隔靴搔痒的不满足感变得更强烈。
他的思绪飘回。
在那天漫展后台,那个废弃的,昏暗的魔术间暗室。
逼仄的空间,闷热的空气,彼此交错的呼吸。
锦辰骨节分明的手,贴上颈侧的唇,叼住耳垂的钝痛和酥麻。
还有他凑在耳边的低语。
程朗猛地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胸膛起伏。
良久,他将原则尽数抛弃,觉得冷了,被子外的手也伸了进去。
终于承认。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心甘情愿只和锦辰做普通朋友。
他们之间不该,也绝对不能,是这样的结局。
——
圣诞前夜,校园里的节日气氛被烘托到了顶点。
学院组织的圣诞晚会,在学校最大的礼堂举行。
校公众号提前放出的电子票被抢购一空,礼堂内座无虚席,灯光璀璨。
锦辰坐在观众席中前排的位置,他们班也有表演,被近来熟悉了一些的班长拉来凑人头当惊喜观众。
他低头看着手机,程朗刚才发来信息:小辰,今晚早点回来,我有圣诞礼物给你。
锦辰唇角弯了弯,回复。
信息刚发出去,空着的座位忽然挤过来一个人,班长怀里抱着一大束=花,跑得脸颊通红,额头上都冒了汗。
“锦辰锦辰!江湖救急十万火急!”班长语速快得像开机关枪,不将那束花塞进了锦辰怀里。
锦辰被这突如其来的馈赠弄得一愣,下意识接住,“硬塞啊。”
班长双手合十,做了个恳求的动作,“辰啊,帮帮忙!导员突然有急事找我,我得马上过去!可我哥我亲哥!他就在下一个节目,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在他演完的时候,第一时间冲上去送花!不然就他一个人没有,回去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我哥跟我长得挺像的,你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演那个骑士,拜托了辰,回头请你吃饭喝奶茶!随便点!”
说完,班长手机又响了,看来是导员的夺命连环call。
班长夹着手机,对着锦辰又拜了拜,转身就猫着腰急匆匆地沿着过道跑走了,留下锦辰抱着一大束花,坐在原地。
锦辰:“……”
【嘴皮子真快啊,这少年,打快板似的。】零滚滚趴在他头顶,看得津津有味。
锦辰低头,又给程朗发了条信息:可能要稍微晚一点,班长临时有事,托我帮他送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