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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烟囱喷吐出深红『色』的烟雾,没入天空。

大块大块诡异的死白『色』拦在李阎的来路上。

李阎四下寻『摸』了一阵,从地上『摸』起一块砖头,朝着那些涂鸦似的死白『色』扔了过去。

“沙沙……”

响起来的,是一阵类似电视屏幕雪花似的沙沙声。

砖块毫无痕迹地被吞没进去,准确地说,砖块碰到死白『色』的部分,直接消失不见了。

李阎眼神冷硬,一歪车头,道奇战斧冲破公路栏杆,往旷野冲去。

……

午夜降临。

粘稠的夜『色』往外扩散,种种不可名状的怪奇从燕都城的大街小巷里冒了出来。

血点滴淌,公交车的上灯光是阴惨惨的绿『色』,油缸往外冒出鲜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车上的司机黑着眼圈,脸上带着诡异的笑,等待着下一个乘客。

然后不经意地踩下油门,把公交车开进了一大片死白『色』当中……

“肉~包”

骑着红星自行车,吆喝着“肉包”的老汉脚下蹬得起劲,后车座上绑住的泡沫箱子里,却是一颗颗沾血人头。

他扯着嗓子走大街,穿小巷,皮包骨头的脸上『露』出饿狼似的光芒。

“沙沙……”

一道浓烈的死白『色』从他的头顶抹下来,像是文人墨客酣酒之后,尽兴落笔,墨点四溅。

抹过头颅,抹过胸口,抹过自行车的车轮。

只一道死白『色』抹下。

那自行车老鬼就变成了一团看不清楚脉络,奇怪的死白『色』物事儿。

然后,被彻底淹没。

潘家园。

今天的这里,摩肩擦踵,街上挤成一片,连茶水桌子下面,都蹲着一个眼珠漆黑,可怜兮兮的小姑娘。

“那个姓裴的带不回十个人,你欠我们的就还不上。那你高无常是个什么下场,不用我们多说吧?”

活似骷髅的老头子双眼突出,鲜红的舌头拉得老长。

“甭废话,请你们皇城根和头条胡同的人来,就是要当面把账算清楚,别他娘地背后嚼我舌头。”

戴着白帽子的高无常一撇嘴。

帽子张手里攥着两颗大铁胆,闻言哈哈大笑。

“你高无常说话,我们当然是信得过的,要不然,那圣旨也不会给你。”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而嗜血的光。

那可是十个活人。

“诶,这是什么玩意?”

人群中,小力巴打扮的小鬼儿朝前一指,他的鼻尖前头,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死白『色』悬停在空中。

说着,他用冰凉的手指往前,轻轻一点。

铺天盖地!

一道又一道死白『色』在长街上肆意挥抹。沙沙地响动听得人『毛』骨悚然。

阴市众鬼连惊恐的神『色』都来不及『露』出,就被轻而易举地抹去。

好像画师随手擦去作废的纸稿。

一切,都归于死白。

……

阎浮,绿铜古殿。

大殿上颜『色』幽暗,只有简单的茶几和几把木质春秋椅。

“姒文姬呢?”

男人吹着手里的纸杯,白气袅袅,纸杯上写着“天地无用”四个大字。

他面『色』古沉,看上去三十出头,白『色』卫衣,耐克运动鞋。

十类,介主。

“我没让她来。”

短发男人赤『裸』上半身,『露』出六块腹肌。

他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下半身淡绿『色』的军裤,长眉如刀。

十类,羽主。

介主抿了一口白开水:“那,待会人来了你准备怎么解释?”

短发男人挠着头发:“我就说,我媳『妇』来例假了,有什么事问我。你觉得合理么?”

“……”

介主把纸杯放下,『露』出一抹苦笑:“鹏,你这人,一身痞气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男人笑出一个深深的酒窝:“得了吧,咱哥儿几个谁不知道谁啊,装什么三孙子。”

说着,他把脸一板:“下放事件发现了思凡的人,是真的还是假的?不是红中老头借题发挥,要坑我一手?”

“是真的。”

介主点点头:“果实脱落的迹象相当明显。是思凡无疑。”

“这样啊……”

短发男人眼神一低:“是哪一个?忧悲恼、爱别离、还是求不得?”

“无论是谁,这件事都相当棘手,待会殿议,你能拖就拖,能糊弄就糊弄,五仙主,可能是想让你打头阵。去对付八苦和思凡主。”

“两年了都没动静,思凡这帮人怎么又冒出来了?”

“恐怕,是和上次围剿太岁的事情有关,我早就叫你别冲动……”

介主话一停:“哦,对了,恐怕那次围剿,下令的人也不是你吧。”

短发男人没说话,倒是端着纸杯的介主摇了摇头:“你早晚死在姒文姬那个女人手里。”

介主脸『色』平淡地吹着杯里的滚水。两人同时抬头。

大殿那头,三道高矮人影缓步走来,中间是个穿着唐装,两鬓斑白,额头长黑斑的老人。

左边是个身材高挑,轮廓鲜明的漂亮女人,雨师妾。

右边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西装,打红领结。

对,怎么看怎么像柯南。

雨师妾穿着玫瑰『色』的高跟鞋,坐在两人对面,微微颔首:“老规矩,我代替地主·后土,参与这次决议。”

“夏耕尸,代替鬼主·穷奇,参与这次决议。”

小男孩如是说道。

唐装老人眼神磅礴,虽然不是刻意,但还是给人一种剑拔弩张的危机感。他声音沙哑:“殿议要至少六主参加,还是少一个。”

端着纸杯的介主一抬手:“烛九阴说,我可以全权代表他的意见。”

唐装老人沉默了一会儿:“那好吧。”

他看向短发男人:“鹏,姒文姬呢?”

短发男人毫不在意:“哦,她来例……”

“青丘狐自感驭下无能,正在整顿手下的行走队伍,并准备交接手中权力,暂时来不了。除了参加殿议的职责,羽主作为姒文姬的丈夫,全权代表她参与殿议。”

介主打断了短发男人的话。

“好。”

唐装老人点头,没有纠缠:“诸位都知道,自从两年前,太岁叛出思凡,思凡八苦名存实亡,思凡主也销声匿迹,可就在六个小时以前,神·甲子九百八十四发生大规模“果实脱落”现象。”

“按照道理来说,思凡混进阎浮事件当中,我身为负责核查阎浮事件进出行走的人主,难辞其咎。”

“可是,就在我盘查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时候,发现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唐装老人眉『毛』一拧:“是姒文姬,仗着你羽主的名头,私下贩卖低位行走的个人信息,干预阎浮事件正常运转,才让思凡的人钻了空子!我手里有相当多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对质。”

良久,雨师妾干咳了一声:“羽主大人,这件事你知情么?”

没有人说话,介主碰了碰短发男人的裤脚。

短发男人如梦方醒:“讲完了?”

雨师妾也不生气,只是轻轻点头。

“唔,红中老头说的这些,我也沟通过自家婆娘了。”

短发男人十指交叉,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人惊讶不已。

“简单的说,红中老头的话,基本属实,我全都认,不过,不是姒文姬仰仗我的名头,那些生意的策划人,就是我。”

“思凡的人,我来解决。果实脱落造成的后果,我来弥补。阎浮的责令,也由我来扛,不干你们五仙类的事,这件事就此揭过。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提起。”

短发男人,或者说羽主,左右环顾:“没问题的话,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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