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且末城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
断壁残垣间,吐蕃军旗猎猎作响,城头悬挂的西域百姓首级在晚风里轻轻摇晃,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凌云站在离城墙三里外的沙丘后,望着这座昔日繁华的丝路重镇如今沦为人间炼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羊皮手套上洇出暗红血痕。
\"将军,松州急报!\"斥候翻身下马,胸前的信囊还带着长途奔袭的热气,\"大唐五万步骑已进驻松州,李靖李大帅亲任统帅!\"
凌云浑身一震,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
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如同突然松开的弓弦,积压的疲惫与焦虑瞬间涌上心头。
他想起三日前在赤亭道目睹的惨状——妇孺的尸体横陈戈壁,商队的驼铃化作绝望的呜咽,吐蕃骑兵的弯刀上凝结着无辜者的鲜血。
此刻,终于等到了大唐援军,更得知是那位令突厥闻风丧胆的军神李靖挂帅,压在胸口的巨石顿时轻了几分。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两个时辰。\"凌云摘下头盔,露出被汗水浸透的黑发,\"子时攻城!\"
副将苏烈面露忧色:\"将军,我军不过八千轻骑,吐蕃守军足有两万,且末城墙高池深......\"
\"松州大军已至,吐蕃人必生怯意。\"凌云的瞳孔在暮色中泛起冷光,\"今夜突袭,一来截断敌军退路,二来与松州形成犄角之势。况且......\"他望向城头随风飘荡的吐蕃军旗,\"那些冤魂等不起了。\"
夜幕如墨,子时的梆子声穿透死寂的戈壁。
凌云身披玄铁锁子甲,腰间佩着螭纹剑,率领先锋骑兵逼近且末西门。
城头火把将夜色撕开道道裂痕,吐蕃哨兵的吆喝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
\"放箭!\"凌云一声令下,千余支狼牙箭破空而出,城头顿时响起惨叫。
趁着吐蕃守军慌乱之际,云梯如雨后春笋般搭上城墙。
凌云一马当先,挥剑劈开迎面而来的吐蕃刀,顺着云梯攀上城头。
血腥的近身肉搏随即展开。吐蕃武士悍不畏死,挥舞着厚重的弯刀左劈右砍。凌云的螭纹剑却如游龙般灵动,剑光过处,血花飞溅。
他瞥见不远处一名吐蕃将领正在组织反击,大喝一声:\"随我来!\"带着二十名亲卫如猛虎般扑了过去。
且末城内,吐蕃主将悉诺逻恭禄被喊杀声惊醒。
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披甲提刀,望着如潮水般涌入的唐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区区几千人就想破城?传令下去,开启东门,放精锐骑兵出城包抄!\"
然而,当吐蕃骑兵冲出东门时,却发现城外早已布满绊马索。
杨波率领的三千骑兵从沙丘后杀出,强弩齐发,箭雨如蝗。
吐蕃骑兵人仰马翻,阵型大乱。杨波挥舞着丈八蛇矛,直取吐蕃骑兵统领:\"西域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凌云在城头的苦战仍在继续。他的铠甲上沾满鲜血,手臂也被划出几道伤口,但眼神却愈发锐利。
突然,他看到城楼下的吐蕃中军大帐亮起灯火,悉诺逻恭禄正指挥着亲卫队赶来支援。
\"杨波!带人守住城门!\"凌云转身对身后的传令兵喊道,\"我去会会吐蕃主将!\"说罢,他跃下城墙,带着百名死士直扑吐蕃中军。
悉诺逻恭禄看到凌云冲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没想到唐军将领如此勇猛,竟敢孤军深入。\"杀!\"他挥舞着青铜刀,带领亲卫队迎了上去。
两人的兵器相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凌云的螭纹剑削铁如泥,在青铜刀上留下深深的刻痕;悉诺逻恭禄力大无穷,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周围的亲兵们混战在一起,喊杀声震天动地。
激战正酣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吐蕃斥候飞奔而来:\"将军!松州唐军分兵西进,已截断我军退路!\"
悉诺逻恭禄脸色大变,手中的刀微微一顿。
就在这刹那,凌云抓住机会,螭纹剑如闪电般刺出,直取对方咽喉。
吐蕃主将仓促间举刀格挡,但还是慢了一步,剑锋划过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主将战死!\"唐军齐声高呼。吐蕃守军顿时军心大乱,开始四处逃窜。凌云趁机下令:\"全军出击,剿灭残敌!\"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但且末城的厮杀声却愈发激烈。
凌云站在城楼上,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想起了李靖曾在兵法中写过的话:\"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今夜这场突袭,正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诠释。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且末城头时,飘扬的吐蕃军旗已被扯下,取而代之的是大唐的玄色战旗。
凌云抚摸着城墙上的累累弹痕,眼中既有胜利的喜悦,也有沉痛的哀思。这场胜利,是用无数将士的鲜血换来的;而西域的和平,还需要更多的战斗去守护。
\"将军,斥候来报。\"苏烈浑身是血地赶来,\"松州大军已占领龟兹要道,吐蕃退路尽断。\"
凌云望向松州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李靖不愧是大唐军神,不仅及时支援西域,还布下了如此精妙的战局。\"传令下去,打扫战场,安抚百姓。\"他转身对苏烈说,\"我们,还要迎接更惨烈的战斗。\"
且末城头,晨风卷起战旗,发出猎猎声响。这座饱经战火的丝路名城,在经历了一夜的厮杀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安宁。
而凌云已经做好了迎接下一场战斗的准备。因为他们知道,吐蕃人不会轻易放弃西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