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空间像一台垃圾堆里的冰柜，阴冷潮湿，又闷得发臭。
秦剑丹深度怀疑，臭味是肥猪装甲里滴汗的朱生智发出来的。
容纳朱生智的金属壳子里传来“嗞啦嗞啦”的蒸煮声，像把一头活猪塞进铁罐头里炖。
“少主……真、真的不帮我脱一下？”他声音都抖了，肥脸贴在头盔内壁，留下一张油汪汪的猪脸印。
靠墙的立方体椅子硌得屁股疼，秦剑丹干脆站着。
“我刚才说过了，我不替男人脱衣服。”
朱生智急得原地转圈，外骨骼关节发出“咔啦咔啦”要散架的声音。汗味混着机油味，熏得秦剑丹直皱鼻子。
“少主！我痔疮又犯了！再不透气真要爆炸了！到时候红的黄的到处飞，可不要怪我没提醒过你！”
那种情景实在是辣眼睛，秦剑丹想了想，告诉了朱生智打开装甲的方法。
“控制台右下方的蓝色按钮，目光紧盯住10秒以上就可以脱下装甲。你可别喷粪，不然我全让你吃回去！”
如蒙大赦，朱生智按照秦剑丹教的方法，果然从中间打开了肥猪装甲，他像是一头半熟的烤猪，油乎乎地向前倒在地上。
“好凉！外面好凉！桀桀桀桀桀！终于不用在大冬天中暑了！”
朱生智趴在地上，一边旱地游泳一边怪笑。
滑稽表演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终于缓过劲来，肥屁股往亚空间模糊的平整地面上一墩，坐得“咚”一声闷响。
朱生智抹了把秃头，油汗顺着六颗戒疤往下淌，西服唐装被汗浸透，贴在肚腩上勾勒出层层叠叠的赘肉。光是看着就想吃两瓣蒜解腻。
伊巴什去杀那个蓝头发公子哥灭口，却好久不回来。秦剑丹怀疑伊巴什放了两人的鸽子。
“我们进入亚空间后，入口就消失了，他不回来我们该怎么出去？”
朱生智立即急切起来：“难道伊巴什想困死咱们？滑稽鬼果然歹毒！太惨了！我朱生智一表人才，后半辈子居然要和少主一起在小黑屋里度过！好歹多一个女人也行啊！”
除了公司制造的特殊亚空间之外，亚空间是不能脱离滑稽鬼长久存在的。
秦剑丹并不担心自己在这里困死，但是反正无聊，吓唬吓唬朱生智也不错。
“困死？呵，朱老二，你想得美。”
秦剑丹故意拖长声音。
“普通亚空间没了滑稽鬼维持，最多三天就会塌缩。你知道塌缩是什么感觉吗？”
秦剑丹蹲下身，指尖弹出一簇不灭灵火，虚色火苗映得朱生智的秃头忽明忽暗，像个要炸开的灯泡。
“先是空气变稠，就像被人塞进胶水桶里喘气一样。然后空间一层层挤过来，骨骼尽碎，肉被压成薄片，最后‘啵’的一声，整个人变成一滩骨肉史莱姆。”
朱生智的肥脸瞬间白了三度，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砸在地上溅起小水花。
“少、少主……别说了……我怕黑……”
“怕黑？”秦剑丹笑出声，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冒出来，“这儿可不是黑，是绝对的虚空。听说上一个被困死的家伙，鬼魂到现在还在虚空里飘，哭着喊着要找你暖床。”
秦剑丹将灵火凑近他的鼻尖，热浪烤得他眼珠子直翻。
“你说，要是咱俩真出不去了……你这身肥肉至少能多撑两天。我先吃你大腿，还是先啃你肚子好呢？”
朱生智“咕咚”一声咽口水，肥身子往后蹭，屁股在地上拖出两条油痕。
“少主！亲少主！我错了！我再也不阴阳怪气了！您要是饿了，我把自己煮了给您下酒！别吃生肉啊！我痔疮犯着呢，味道冲！”
“而且亚空间里的鬼魂为什么要我暖床？难道是女鬼？”
秦剑丹一笑：“女鬼还轮得着你？是个基佬男鬼，活着的时候身高2米。”
朱生智痛彻心扉，好像已经被看不见的男鬼给撅了似的。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啊！我痔疮很严重！一定会喷的！到时候到处喷脓不好收拾啊！我现在就已经要拉裤子里了！”
秦剑丹低头看他那副猪哭的样子，嘴角禁不住上扬，悄悄熄灭了灵火。
这秃驴还是那么怂。
蓝头发的人脑袋“咕咚”一声滚进来，断颈处血淋淋的，眼睛还睁得老大，死不瞑目。
朱生智正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冷不丁被这一幕砸脸，肥身子猛地一弹，像被电棍捅了屁股。
“哇啊啊啊啊啊！”
他直接原地跳起半米高，屁股重重砸回地面，让亚空间都在颤动。
“鬼！鬼啊！男鬼来找我了！少主救命啊！！”
他手脚并用，爬得飞快，肥肉乱抖，一头撞进秦剑丹腿边，抱住秦剑丹大腿死死不放。
秦剑丹低头看那颗人头，又看人头抛过来的方向。
伊巴什慢悠悠走近，风衣下摆沾了点血，脸上还是那副二次元宅男的欠揍微笑。
“抱歉，让二位久等了。”他耸耸肩，声音轻快得像刚逛完超市，“那小子腿部有义体强化，还跑得挺快，绕了三条街才追上。啧，贵族子弟就是娇气，一刀下去叫得比杀猪还响。”
朱生智抱着秦剑丹的大腿，探出半个脑袋，战战兢兢瞅那人头，声音抖成了筛子。
“伊、伊巴什大人……您、您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以为要跟少主在这儿过一辈子了……”
伊巴什蹲下，不嫌脏地用手戳了戳人头。
“灭口完成。生智兄，要谢谢我吗？”
朱生智立刻松开秦剑丹，扑通跪到伊巴什脚边，额头砸的地面咚咚作响：“感谢伊巴什大人大恩大德！小的给您磕头了！以后您就是我亲爹！”
虽然朱生智平时也是一副没有骨气的样子，但跪下认爹还是有点超纲了。
秦剑丹稍微一想才明白，朱生智一来是害怕被困在亚空间里被男鬼开发，二来滑稽鬼处刑弄死的也有不少是他的商业伙伴，顺势认伊巴什当爹，说不定能获得一张免死金牌。
秦剑丹抱着胳膊冷笑一声：“朱老二，你亲爹换得挺快啊。刚才还抱着我腿叫亲少主呢。”
朱生智肥脸一僵，生怕秦剑丹拆穿他的心思，赶紧又爬回来抱着秦剑丹的腿：“少主才是亲的！亲上加亲！伊巴什大人是义父！义父！”
伊巴什哈哈大笑。
他拍拍手，亚空间壁“嗡”一声裂开一道门，外面的夜风灌进来，冷得朱生智打了个哆嗦。
“今晚的作战很有意思，很滑稽，我很满意！我现在就送少主和生智兄回家。不过啊，记得把你这身味儿洗洗，下次别熏着少主。”
朱生智连滚带爬站起来，肥肉乱颤，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洗澡！洗20遍！伊巴什义父以后有什么嘱托，儿子我一定完成！”
秦剑丹从后面看着朱生智那副狼狈样，嘴角勾起。
今晚这出戏还挺值的，比罗克逊家族拍的喜剧电影强多了……
※※※
夜风裹着酸雨雪暴的微粒，从隔离墙上方飘下来，冷得像刀子刮脸。
秦剑丹全息伪装成普通常务城警的脸在路灯下显得平平无奇。
伊巴什已经换回滑稽鬼套装，面具下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朱生智又回到了肥猪装甲当中，至少那能起到一定的御寒作用。
隔离墙高耸入云，顶部探照灯扫来扫去，像巨兽的眼睛。墙根下，亚空间通道的裂口隐隐发光，蓝紫粒子在空气中扭动。
伊巴什抬手，正要撕开更大的出口。
突然，街对面爆炸般的欢呼声炸开。
“钱！钱啊！这么多钱！天上掉钱了！”
钞票和雪粒一起漫天飞舞，绿色纸钞在风中打着旋儿，路人疯了似的扑上去抢，推搡、尖叫、撕扯。有人被踩倒，有人抱着成捆的钱狂笑。一个背部装有沉重人工肺的老太太被挤翻，钞票盖满全身，像一座绿色的新坟。
街角，一道滑稽鬼的身影站在银行废墟上，胸口印有显眼的哆啦A梦图案，面具笑得夸张。他手里提着爆破后的钱袋，随手一撒，又是成千上万的绿钞洒向人群。
“抢啊！抢啊！公司的钱不拿白不拿！滑稽！太滑稽了！”
混乱瞬间吞没街道。警笛声从远处尖啸而来，无人机也在上空飞速靠近。
朱生智眼睛都直了，肥猪装甲里的肥手下意识往前伸：“这么多钱，要是都抢过来塞进装甲里……”
伊巴什低笑：“有趣，竟然遇上了同伴。而且偏偏是滑稽鬼中唯二的二次元同伴。”
秦剑丹见过这个抢银行散钞票的滑稽鬼。
当初在赌船‘龙宫’里，这个风衣上带哆啦A梦图案的滑稽鬼试图对一个贵族进行处刑，被秦剑丹认为碍事，将其近战碾压。后来他避秦剑丹锋芒，等到目标离开龙宫才进行处刑。
秦剑丹干脆用‘哆啦A梦’来当做这个滑稽鬼的代称。
原本哆啦A梦大撒币搅局，秦剑丹等人大可以不管他，直接用亚空间穿越隔离墙。但是随着警力聚集，无人机渐渐密布天空，更是有几辆浮空警车轰鸣杀到。
警车快速停稳，车门滑开。
一袭白衣的慕月利落踏出，陶瓷装甲长靴踩在积雪的混凝土上，溅起细碎雪粒。骨瓷白风衣紧贴身躯，窄腰设计勒出致命的弧度，风衣下摆随风翻飞，露出战斗制服包裹的长腿，线条流畅得像出鞘的刃。
她警帽端正，帽檐阴影遮住半张脸，黑发从帽下倾泻，如夜色浇铸。义体皮肤在路灯下泛着冷光，洁白无瑕，却透着非人的寒意。腰间的战术腰带低低束着，热熔手枪与一把崭新的紫刃晶能剑并排。剑柄紫光隐隐，如蛰伏毒蛇。
那里面一定还装着冬眠师父急需的紫晶灵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