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的脚步一顿，将身子转回来，恭敬地应了声是。
涂子笙回眸，颇有深意地静静地望了她一眼，才收回目光与其他四人转身离开殿。
待五人都出了殿，孟婆启声问：“阎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孟婆，你将凤长歌安排到何处去了？”
“这……”孟婆有些犹豫，她将凤长歌安排到凡间去保护绍云萝是私自安排的，并未将这事告知阎王。
凤长歌曾经是天界之人，但如今在冥界也与阎王有所交易，故而凤长歌先也算是冥界之人醢。
在如今人手缺少眼中的冥界之中，她还将凤长歌派遣到了凡间去保护绍云萝，这点是她的失职和不明智。
“孟婆。”阎王平静如水的声音轻轻地叫道她的名字。
孟婆暗暗握紧拳头，道：“我讨厌凤长歌，故而将她派到我见不到的地方去了。”
“你看不见的地方是何处？”
“凡间。”
阎王听到她的回答，静默了一会，再问道：“为何是凡间？凤长歌现在不管怎么说都我冥界之人，将她派往凡间，你觉得合适吗？缇”
“不合适。”
“既然知道不合适，那为何还要将她派去凡间？”
“阎君。”孟婆小声喊道，她抬头看向面前文书案本推成山的后面。她想通过那高高的文书案本望见阎王的容貌，可是烛光阴暗，案本成山，别说是容貌即便连头顶一小部分都看不到。
“孟婆，我虽然将凤长歌派了给你，是为了能让凤长歌为你减少些许的工作量，而不是让你用自己私情而乱来的。说实话，孟婆，你有让我失望。”阎王叹息的声音在只有两人的屋子里显得很空灵。
阎王的话如一盆冰冷的水，将孟婆从头到脚都淋湿。
她愣怔了一会，暗暗握起拳头，提声道：“阎君，我将凤长歌派到凡间并非是因为自己的私情。”
“若不是私情那又是什么？”阎王反问，“孟婆，当初我答应凤长歌祭三百勾魂使的力量将凤长歌送回天界的时候，你到最后都在极力反对。你在冥界待的时间很长，死去的三百勾魂使中，有近大半的人都与你交好，有些甚至感情很深。想必，你现在心里怨恨的不只有凤长歌，你连我也怨恨吧？”
“不，不是的！不管阎君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孟婆我都绝对不会怨恨阎君的。因为，我知道阎君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冥界好，阎君在孟婆的眼里是这三界最好的人！”孟婆激动地道。
若说在这三界之中，她最尊敬的人是谁，那就面前的人——阎王。
很多事，久远到孟婆都已经忘光，她忘记前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依稀还记得，自己前世杀了许多的人，来到冥界时，罚恶司都说，她是他在位以来见过杀人最多的一个女流之辈。
前世为什么杀了那么多人，又为何而杀，她已经不知道。
她入过十八层地狱，上过高山下过火海，最后被派去奈何桥上施汤。她已经久得连自己的名字都已经不记得，所以被赐予了孟婆的名字。
正因她在冥界待了这么久，故而阎王这么多年来，一直为冥界做的事，她都一一看在眼里。
她从未见过有人，会为了别人如今尽职尽责，若将冥界比为凡间的天下，那么阎王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为了自己的百姓，不怕苦不怕累，尽着自己所有的力量，让所有人所有事都在对的事情上。
若阎王是凡间的帝王，那他定是个人人都尊敬赞扬的帝王。
即便现在是在冥界，阎王依旧受着众人的尊敬和恭维。
“既然不怨恨，那你为何要将凤长歌派去凡间？”阎王最终又将话题回到了凤长歌的身上。
孟婆知错地低下头，道：“阎君可还记得我与你提过的有人私自打开黄泉眼的事？”
“与这事有关？”阎君反问。
孟婆点了点头，“是的。我之前与你说过，凡间有一个叫绍云萝的女子，她的体内有一枚蚩尤内丹。有人将黄泉眼打开，想利用冥界的戾煞之气，唤醒绍云萝体内的蚩尤力量，并且让其重生。蚩尤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他曾引起的战乱，害无数众神陨落死亡。尽管当年的战乱未在我们冥界引起任何慌乱，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对此束手旁观。”
谈到这事，她不甘地紧紧握起拳头，“阎君你也知道，能将黄泉眼打开的人，除了我们冥界之人绝无外人。我在与他们的交谈中，也得知将那黄泉眼打开的人怕就是我们冥界之人，我们冥界有人在蚩尤引起战乱时，就与蚩尤有勾结。这点虽然我也不愿承认，但是从开黄泉眼这点，我无法不去相信我们冥界有叛徒。我想维护我们冥界的尊严，故而想要亲手抓住这个叛徒。而这个叛徒现今还时时去找绍云萝麻烦。故而，阎君你将凤长歌派给我的时候，我想，以凤长歌的力量可以抓住那人，我也与凤长歌说过，抓住那人就回来。”
“孟婆，你恨这个叛徒吗？”阎君问。
孟婆抬起头来，看向阎王，眼里有一丝的茫然，“还不至于恨这个地步。”
“那到什么地步？”
“讨厌和生气。”
“为何？”
“我们冥界一直遵从天道轮回，公正得对待每一个来自凡间和天界的魂魄，不管是谁，我们都绝不徇情，绝不同情，绝不私情。我们也都除了冥界之事，绝对不干扰其他两界的事，故而，得知有人干扰凡间之事时，我心中先是震惊，再是气恨。只因这人违背了我们冥界一向以来的行事风格，害冥界威严受损，故而，我想抓住这人，好好问清楚他，为何要这么做？”说起这人，孟婆越想心中就越是气愤。
“冥界到处都是戾煞之气，每日都有数不清的人在冥界中哭诉自己的罪孽，自己的不甘。孟婆你也曾是个杀人无数罪孽深重的怨恨，可为何你在冥界待得越久，心思却越纯了？”
“阎君……”
“孟婆。”阎王打断孟婆的话，“你觉得这个世间有绝对的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