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起来？
顾知砚微愣，心下却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不要他。
至于南乔会不会真的这样做…
“你舍得关我吗？”顾知砚用脑袋轻轻蹭蹭南乔的颈侧，手有些迟缓地覆上南乔还在替他揉着胃部的手，软声询问。
“为什么舍不得？”南乔语气不变，斜他一眼，“放你出去你净会糟蹋自己，关起来至少还能养的好好的。”
但是知道了南乔绝对不会不要自己后，顾知砚已经吃了定心丸，根本就不怕南乔这几句不咸不淡的威胁。
况且——
“你不会的。”顾知砚仰起头，湿润的浅色眸子定定的看着南乔精致的侧颜，笃定道。
“你不会那么对我的。”即便下一次他真的又犯同样的错误。
南乔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受到顾知砚的打扰，既不反驳，也不承认：“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你又不是我？”
“可是我知道你爱我。”
虽然她没有直接对他说过，可不知道怎么了，顾知砚现在就是觉得，南乔很爱他。
不仅仅是喜欢。
南乔手上的动作一顿，顾知砚却趁机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拢在掌中。
“所以如果我不想被你关起来，你就永远不会那么做。”
因为南乔爱他，所以她永远都不会不尊重他。
一片沉默。
南乔不说话，顾知砚也不开口，四目相对，一个人的眼里满是倔强和肯定，另一个人眸底的情绪却有些复杂。
半晌。
“那你呢？”南乔先一步开了口，算是认下了顾知砚说的话。
“顾知砚，你爱我吗？”南乔看着他依旧没有半分血色的脸，声音轻的仿佛一片飘落的羽毛。
“如果你爱我的话，你喝酒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是在想怎么让凑上来找麻烦的人吃点苦头，还是在想喝完酒之后该以何样的理由来敷衍我？”
这话甫一出口，顾知砚就猛然瞪大了眼睛：“我没…”
他怎么可能会敷衍南乔？
“可你明知道我会不开心。”南乔打断顾知砚，盯着他的眼睛，说出的话让顾知砚根本就无法辩驳。
南乔却是眸光一转，走向了顾知砚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向。
“我在想，如果你现在不是进了医院的话，你会不会直接就把这件事瞒过去？”
毕竟他喝的确实不多，洗个澡，刷个牙，也就发现不了什么了。她就是再厉害很，多事情如果顾知砚不主动交代，她也发现不了。
这件事就只能不了了之。
“还是说，你以前已经瞒过我许多次了，但我没有发现。”
这一口大锅扣下来，顾知砚可就扛不住了。
“没有！我从来没有瞒过你！”他的反应十分激烈，脑袋疯狂摇晃，甚至连身体都要起来，还好，被南乔一把按住了。
她轻呵一声：“你还在输液，别乱动。”鼓针了怎么办。
“南乔，我没有的。”身体被按紧不能动弹，顾知砚只能急切的望向她，慌慌张张的想要解释，“我只是，我只是…”
但是，顾知砚说不出来。
他的脑袋里只有一片乱糟糟的，甚至连疼痛都顾不上了。
“南乔…”顾知砚隔着一片朦胧的水雾望着南乔，满脸无措地叫着她的名字，试图以此让南乔停止这个让人恐慌的话题。
南乔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顾知砚，我没有要限制你的意思。”
顾知砚平时出去干什么，南乔基本都不会过问太多，他该拥有的空间南乔也绝对不会去侵占。
但这也不意味着他在任何情景里都能自由。
“如果你的身体健康，对酒精的接受度良好，我当然不会管你，因为我自己有些时候也避免不了去喝酒，现在显然不是的。”南乔的目光轻轻扫过他手上的针头。
他娇弱的很。
“现在是胃痉挛，那下一次呢，胃穿孔？还是…”
“别说了！”顾知砚低吼一声，吼完之后却又立即颓然下来，身体颤抖地往南乔怀里钻了钻，“南乔，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保证。”
感受着顾知砚身上萦绕的脆弱，南乔叹了口气，脸色总算缓和几分：“顾知砚，只知道我爱你是不够的。”
南乔的认真开口：
“你也得爱你自己。”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和疏导，顾知砚的抑郁其实已经好了很多，在平常的生活中，基本看不出来。
但显然，他现在依旧还受着一些影响，对很多事情还有他自己都存了几分无所谓的态度。
正常人知道喝酒会胃痛，当然会选择尽量避免。而不是像他这样，明明甚至有能力用嘴皮子让对方喝乘以三倍的酒，却不用这个能力去拒绝，然后把自己弄到了医院。
当然南乔也知道，顾知砚主观上未必想这样，可在现实里，这对他自己身体的伤害却是一分不落。
所以南乔才存心想训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只是啊，还是狠不下心。
这连句重话都没说呢，人眼眶一红就舍不得了。
南乔想着，忍不住心里鄙夷了自己一通。
顾知砚被南乔说的心里抑制不住的又是一颤，五味杂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我知道了。”
顿了顿，他又道：“南乔，我爱你的，没有敷衍你。”
“嗯。”南乔颔首，扫了一眼输液袋，“休息一会儿吧，再等个十分钟应该就打完了。”
顾知砚也想休息，但是…
“南乔，你还没有回应我。”
“什么？”
他抿抿干燥苍白的唇，小声开口：“我刚才说我爱你了…”
南乔失笑，抬手捋了捋他柔软的头发，回应道：“我也爱你。”
顾知砚靠着南乔闭上了眼睛。
点滴打完时，时间还不算太晚，大概晚上十点左右。
顾知砚身上没什么力气，又存了几分撒娇的心思，所以到最后是被南乔抱上了车，然后才回家。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事实上看起来也是这样。
南乔与顾知砚的相处与一般无二，睡前的亲吻，睡醒后的拥抱，也都一样不缺。
可顾知砚却发现了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南乔最近好像都没有碰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