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上海有什么看法？”
“豁，您这口气可真大，还看法呢，我能在上海立足全凭您老人家的能力和颜面。”
“别贫，你喜欢这个城市吗？”
“不喜欢，一点人情味儿没有。”
“那要是有上海姑娘看上你，你也不愿意留下？”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上海姑娘？一个个精得跟猴似的，我这个外地人连接近她们的机会都没有，还看上我呢，我有那个脸吗？”
“我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人选，只要你愿意，可以一起坐坐喝杯咖啡什么的。”
“你要给我安排相亲啊？”
“嗯。”
“怎么？你是见不得我一个人潇洒自在，非要给我找不痛快吗？”
“你也不小了，30了吧？也不能一直单着啊。”
“我现在真不想找，说句实话，我还没稳定下来，给不了人家一个稳定的生活。”
“你师父不也能带着家属去西安吗？你也可以的。”
“我不想，我小时候跟着父母搬过15次家，15次！搬都搬穷了，我以后稳定下来之前，绝不让自己的妻儿跟着我颠沛流离。”
“抱歉，我很少跟你聊这些，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我能遇到你这样的老板和我师父这样的人，也算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比起同龄人或者同阶层的人，我不知道比他们少走了几年弯路，就是傍富婆也没我这么轻松的。”
“又胡说！”
“嘿嘿，简潼，我都进了律所的百万俱乐部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在上海其实有套公寓，在徐汇区那边，有点远，面积有两百多平，简装过，也装了中央空调，你买些家具再收拾收拾就能住进去了。我卖给你，你给我400万就行。”
“什么？400万？”徐汇区的大平层，一平也得好几万了吧？
“嗯，你嫌贵啊？”
“你这便宜我上哪捡去？你知道那里的房子值多少钱吗？”
“没打听过。”
“你真要卖给我还是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要不你先去打听打听，不然你太吃亏了。”
“那就是物超所值咯。”
“你就是卖4000万也有人要的。”
“这样啊，那你多给点，我不介意。”
“不是，简潼，你要干嘛啊？”
“明年，我想去广州。”
“去广州干什么？”
“想在广州开分部，有位姓梁的律师，我们从前在律师协会的聚会上见过。”
“他叫你去的？”
“也不算，李成瀚生前也是要在广州开律所的，我想去完成他的梦想。”
“简潼，我以为你已经向前看了。”
“这不冲突啊，我向前走，带着他的遗愿一起。”
“你跟萧总，没进展啊？”
“你看，所有人都以为我和他有关系，这样既影响他本人的名誉，也影响他公司的声誉。所以，我应该跟他保持距离。”
“你真的连他都看不上？”
“是我不该跟他有牵扯，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我就不用说了，一没有家世二没有名声，能接到他们集团的单子都算我祖上烧了高香，再去妄想，就是恬不知耻。”
“简潼，我不劝你，也不会安慰你，但是我不想看你不开心。这一路走过来，我知道你有多不容易，也是因为我，让你错过了一些东西，你的事，我是有责任的。不过已经快3年了，我只希望你别把自己困在过去的伤痛里，你应该站在阳光底下，你值得再次盛放。”
“呀，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真稀奇。”简潼揶揄了一句。
“嘿，你这人，不知好歹啊？”
“行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个不劝我放下过去往萧家看的人。”
“因为我了解你吧。”
“集团最近没什么事吧？”
“没有。”
“我听说洪家换了掌权人，是洪哲的一个小叔，年纪不大，但挺会做事的。”
“你知道？”
“嗯，不想知道也会有消息传到我这里，洪哲怎么了？”
“好像是被家里人送出国了。”
“那方检那边的事，你最近忙得怎么样？”
“你放心，钓鱼执法，我已经搞定了。”
“行，虽然手段不太光明磊落，但只要有这个结果就是好的。”
“还有区里其他几个现管，我也搞定了。”
“不错啊，会举一反三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利益捆绑把柄，才是最稳固最牢靠的合作。”
“对，这么大的企业，怎么会一点漏洞都没有，可真要有什么事出来，再去临时抱佛脚也晚了。”
“你这是干了他们集团公关部该干的事啊。”
“既然是合作，那我们也不能独善其身。前段时间上海金融圈子掀起巨浪，我也有所耳闻，既然萧家主君要烧这把火，那我们也要帮他兜底。”
“简潼，你现在可真有上位者的谋算和气魄。”
简潼笑笑，不知这算不算夸奖。
雨声渐大，会客厅的窗台上有水花溅起来雨滴，简潼带着纪明哲往里头坐，顺便又倒了两杯茶。
晚饭二人吃得比较简单，但为了应节，还是摆上了月饼点心等果瓜茶点。酒足饭饱后，纪明哲告辞，简潼直接给了他一份合同：“签好跟我说，我跟你去过户。”
“真要卖给我？”
“嗯，我不会在上海常住的，卖给你，也算成全你。”
“那我可要再跟你多续几年合同，给你当牛做马，回报你的知遇之恩。”
“得了，快走吧，到上海还能去潇洒潇洒。”
“行，谢你成全，钱我会转给你的。”
“好。”
送走纪明哲，简潼的手机上接到无数问候消息，有来自各分部律所的，有来自康明各合作方的，有来自苏州这几家公司的，还有陈幼珍和程太太等。她一一回复了过去，然后时间就晚了。
去年中秋在做什么来着？简潼仔细想了想，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原来已经稀里糊涂过了太久，日子里的点滴就变得模糊了。可是身体传来的不适很清晰，比如促排卵针时的胸痛和坠胀感，比如取卵时的腹痛，都是如此清晰地记录下来今年中秋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