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好熟悉,是茶香还是花香?不对,是她的味道!
萧辰宴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了一张日思夜想无比熟悉的脸。
“你,怎么来了?”嘴唇太过干裂,以至于一开口都带着血腥。
“疼吗?”简潼伸出手,试了试萧辰宴的额头,幸好,他退烧了。
“不疼。”萧辰宴慢慢抬起手,可无力感传来,他只好用脸去蹭简潼的手。
“饿不饿?”简潼轻声问道。
“不饿。”可是肚子很诚实,已经叫嚣了好一阵子。
“我买了粥,你吃一点。”简潼转身,水波纹和路灯投影在窗户上,让她看起来五颜六色。萧辰宴这才转头,发现这里十分简陋,连窗户都漏风,还是上个世纪初那种教堂或者豪宅用的款式和色彩。而这个房间里,除了自己躺着的这张单人床,还有一些简单的医疗设备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怎么会来?”趁着简潼拿粥的功夫,萧辰宴再次问道。
“迈克先生来找我,说你出事了,就带上我一起过来。”
“这个二货,你又不是医生,找你做什么?”
“来。张嘴。”简潼吹凉了一勺粥,递到了半躺的萧辰宴嘴边。
“嗯。”舒服的菜粥下肚,萧辰宴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尤其还是简潼喂的。
等他静静喝完粥,简潼从包里拿出一袋营养液撕开,又给萧辰宴喂了下去。
“他们人呢?”萧辰宴有了点力气。
“去找吃的了,这里离市区很远,要走半个小时的路,才能坐公交车。”
“你,辛苦了。”
“你平安就好,你不知道,我到的时候韩特助说你在发烧,真吓人。”
“你这么紧张我啊?”
“是你弟弟紧张你,半夜三更的,闯进【澜园】来找我,把一屋子佣人管家吓死了,差点报了警。”
“这个鲁莽的家伙,比我还草率。”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了。”
“那我给你换药,你能稍微坐起来一点吗?”
“我……啊,嘶……”萧辰宴尝试起身,可全身都传来疼痛。
“那我来,你别用力,尽量别扯到伤口。”简潼掀开飞机上带下来的毯子,然后小心翼翼的从萧辰宴的上身开始揭开纱布。
有刀伤,有枪伤,还有钝器撞击的痕迹,简潼一边拆一边胆寒,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上半身最大的伤口在腹腔位置,简潼需要用纱布绕过萧辰宴,然后一圈一圈地缠紧。萧辰宴此时不能用力,她只好将他放在自己肩头靠着。
早知道简潼吃这套,就应该早点受伤什么的,好叫她帮忙包扎。萧辰宴心里偷偷开心,这跟拥抱她有什么区别?
“这里的医生出去采购了,说是你用完了他几年的医疗储备,尤其是消炎药破伤风一类的抗生素,所以他叮嘱过我怎么换药怎么照顾你,除了你上洗手间我没办法,其他事这几天都由我代劳,迈克先生安排了飞机,会在你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接你回去,不过不能直接回家,你要先去私人医院里住一阵子,把伤养好了才能回去。”简潼的话十分轻柔,呼出的热气也近在咫尺,萧辰宴几乎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光是这样的近距离,都足够他无限回味的了。
“谢谢你,愿意来看我。”
“好了,上半身好了,现在开始处理你的腿伤,如果痛,你就喊出来,这没人。”
“你就不怕我干了什么非法的勾当?我身上可有枪伤。”
“作为你法律顾问,我现在只关心你的健康,至于其他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真这么在乎我?”
“【理衡】最大的财神爷金主爸爸,我比银行行长还担心你的安危。”
“如果我没有跟你们【理衡】合作,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没有合作也就不认识,不认识就没交情,没交情你弟弟也不会知道我住哪,我怎么来?”
“你想的这么周到,我说什么你都有话回我,看来路上想了很多。”
“对,想了很多,但看到你还活着,其他就不重要了。”
“简潼,你为什么任何时候都这么理智?你说句担心我,思念我不行吗?”
“行,我很担心你,很思念你。”简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
“因为我是甲方?所以有求必应?”
“差不多吧。”
“那今晚你要在这守着我了,对吗?”
“嗯,这里没有其他房间,隔壁是洗手间,我和韩特助还有迈克先生今晚都睡在这儿。”
“那你睡床,我睡地板。”
“你是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我没关系,我不想委屈你。”
“萧总,都到了这一步,您认为会有人配合您的无理取闹吗?”
“简潼,我,有点难受。”萧辰宴没有说谎,是真的难受,身体各处的疼痛加起来都无法掩盖的难受。
“怎么了?你怎么了?”简潼停下手上的动作,可很快萧辰宴又昏了过去。
简潼拿出电话赶紧通知韩纵,韩纵和迈克也在回来的路上,可是萧辰宴,不对,他又发烧了,是身体的炎症引起的吗?消炎药,消炎药!
简潼找了一圈,总算在箱子底下找到一支青霉素,日期还好,可是青霉素需要注射啊,总不能让他喝下去吧?
不管了!简潼找出一个注射器,装上针头,然后将那一小瓶药吸了进去,再用手机查了一下怎样打针,就将萧辰宴翻过身去,打进了他的上臀部。
青霉素是最痛的药,加上简潼那拙劣的技术,昏迷中的萧辰宴在睡梦中皱着眉头,看起来很痛苦。
打完药一个小时,他的高烧只退下来零点几度,简潼没法子,这四面漏风的地方在她来之前连条毯子都没有,她只好脱下外衣躺在了萧辰宴身边。
“冷,冷。”萧辰宴在哆嗦。
“过来,靠过来就不冷了。”简潼张开双臂,将萧辰宴小心地揽在怀里。
夕阳隐去踪迹,水波纹泛起的涟漪透过五彩玻璃窗,再也没有斑斓的光影投射进来。简潼拥着萧辰宴,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然后哼着哄孩子地入眠曲。不久之后,萧辰宴总算安睡过去。
清凉的月光照进房间,这个暂时的避难所变得静谧而温馨。有序的节拍和哼唱慢慢销声匿迹,萧辰宴皱成一团的脸色轻轻舒展开来,他的手环上简潼的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贪恋地吸收着简潼的体温,还有她身上特有的味道,有茶香的清冽和花朵的馥郁,混合成浓烈又致命的吸引,一步一步引领着他在黑夜里探索着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