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一语不发,抬手间,十枚古朴无比、表面流转着混沌气息的奇异钱币凭空出现,悬浮在他掌心之上,缓缓旋转,仿佛蕴含着天道法则之秘。
天机子手指轻动,那十枚混沌钱币随之以一种充满道韵的轨迹排列、组合、碰撞,发出细微而清脆的鸣响,试图推演与眼前这神秘青年相关的天机。
然而,下一刻,呈现出来的却并非清晰的天机卦象,而是一片极其混乱、互相矛盾、甚至彼此攻击吞噬的错乱之象!就仿佛有什么无法言说的力量,强行扭曲遮蔽了与此人相关的一切命理!
推演受阻,反噬骤临!
天机子那古井无波的身躯竟是微微一僵,笼罩周身的玄奥气息出现了一丝极为细微的紊乱。他眼中猛地掠过一丝极快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绝对不该出现、甚至超越了他认知的事物!
那十枚混沌钱币发出一声哀鸣,光芒瞬间黯淡,纷纷落回他的掌心。
“这……怎么可能!!”
天机子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执掌天机阁,拥有父神赐予的天道法则之力,竟完全无法推演出眼前之人丝毫的命运轨迹!
此人的过去、现在、未来,尽数被一片混沌与虚无笼罩,仿佛他根本不应存在于这世间法则之内。
可人,明明就真切地站在自己面前!
此时,已然解除禁锢的赢绍,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恭敬无比地朝着天机子深深一揖到底:“晚辈赢绍,拜见前辈!”
自从从外公口中得知,当年暗中施以援手、助他逃出生天的恩人正是当代天机子后,赢绍便一直期盼着有朝一日能亲赴中土天机阁当面拜谢。
可他万万没想到,竟会在此地得见恩人,对方不仅再次救他于危难,更保全了他兄弟姜君的性命!这份恩情,厚重得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
然而,此刻的天机子却无暇理会赢绍的感激。他全部的心神都聚焦在姜君身上,只想弄清楚这个连“算天币”都无法窥探其分毫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姜君虽不知这位深不可测的老者为何用如此锐利的目光审视自己,但对方救命之恩属实,他依旧压下心中的不安,躬身行礼道:“晚辈多谢前辈救命大恩!”
“姜君!”血帝凝重无比的声音骤然在他脑中响起,“此人乃是当代天机子!他刚刚动用了‘算天币’推算你的根底,但显然……一无所获!”
对方可是天机子,手握天道至宝算天币,世间理论上就没有他推算不出的人,一无所获恰恰也是问题所在!
姜君闻言,心中猛地一凛,脸色骤变,幸得有欺天石面具遮掩,才未显露异常。欺天石名为欺天,但肯定不能真的欺瞒天道,不过欺瞒一下只有一丝天道之力的天机子还是可以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天机子那双仿佛能洞穿九幽星海的眸子,骤然射出实质般的精光,牢牢锁定姜君,一股无形的、源自天道般的威压缓缓弥漫开来,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姜君强行镇定心神,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重复道:“晚辈姜君。”
“你知道本阁问的不是这个!”天机子的声音陡然加重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前辈……”赢绍也察觉出气氛极度不对,刚想开口缓和,却被天机子抬手一道无形的气劲制止,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一切疑问,稍后再说。你们,随我来!”天机子不再多言,袖袍一卷,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真气瞬间包裹住姜君和赢绍二人。
随即,他一步迈出,身前的空间如同水幕般荡漾开来,再次现出那道幽深的裂缝,三人身影瞬间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
天机阁,一座弥漫着亘古道韵的恢弘大殿内。
天机子手持一幅古老画卷,神情激动难抑,视线不断在画卷与姜君的面容之间来回切换,手指甚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是他…真的是他!姜君!姓姜!不会错的…这次绝不会认错!终于…终于让我找到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颤音,仿佛完成了某个跨越了无尽岁月的使命。
此刻,姜君脸上的欺天石面具已被取下,露出了清俊而年轻的本来面目。
令人震惊的是,他的容貌竟与天机子手中画卷上的人物长得一模一样,仿佛是同一人跨越了时空走来,五官轮廓、眉眼鼻唇,没有丝毫差异!
唯一的区别在于,画卷中的人物眼神深邃,仿佛承载了万古的沧桑与寂寥,而眼前的姜君,则更显年轻锐利,尚未历经那无尽岁月的沉淀。
这幅画像正是他从上一代天机子手中得到的那幅,玄帝留给他这位第八十四代天机子并要找到的一个姓姜的人。
自接过这幅画像与天机阁重担的那一日起,他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奔波于元启大陆的各个角落,其中一个重大目的就是寻觅画中之人。
二百多年前,他曾遇见过与画中人极为相似的霸皇姜昊,一度以为寻得目标,用玄帝留给他的钥匙打开了帝境,奈何姜昊最终意外陨落,让他希望破灭,痛心疾首。
此后,他将重心转向寻找其他有潜力自证帝位的天才种子,这幅画像便被珍藏于这天机殿深处。
他万万没想到,今日竟能亲眼见到一个与画中之人容貌完全一致、分毫不差的青年。
姜君!且同样姓姜!
这与当年姜昊只是非常相像不同,这根本就是画中走出的本人!
此前,他刚从混乱虚空救下赢绍不久,便返回天机阁尝试唤醒“父神”,欲为其逆天改命。
奈何“父神”状态之虚弱远超预料,已无力施行改命之术。他只得孤身离开天机阁,继续关注着分散各处的种子们,每隔一段时间便推演他们未来的轨迹,若遇殒命之危,便及时出手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