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的一次例行推演中,他发现剑帝断枫的转世身司徒诚,未来一两年内并无殒命的危机,遂将注意力转向赢绍,这位与司徒诚的顺风顺水截然不同,可谓是命运多舛之辈,必须要详加关注才行。
然而,推演过程中却出现了让他感到震惊的现象:他清晰看到赢绍不久后本应殒命于一道至尊真气之下,可这结果却瞬间模糊,旋即变为赢绍安然无恙的活着!
这让天机子大为惊骇,他的推演一般不会出问题的,可赢绍的结局为什么会发生转变,却完全推演不出。
疑惑之下天机子不敢大意,不惜直接动用算天币,以他自身掌握的天道之力,只能推演某个人未来一段时间内遇到的危机,而算天币却可以推算过去、现在、未来。
然每次催动,代价皆是海量寿元。历代天机子动用此宝次数屈指可数,其中一半次数都是在他这一任上使用的。
自继任之日起,从玄帝口中得知未来要发生的大难后,“域外邪魔”的这四个字便如同四柄利剑悬于头顶,让他不敢有片刻懈怠。
不是奔波于东界寻觅可能自证帝位的种子,便是推演他们的命运以便发生殒命危机能够及时救援,同时还要苦苦寻找画中之人。
一切只盼大劫降临之时,这些人中能够出现一位如同玉帝那般力挽狂澜,拯救人族于危亡之中的人出现。
他以大量寿元为代价,催动算天币从二十多年前救下赢绍起开始推算。前期清晰无误,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直至赢绍二十五岁之后,其经历竟开始大片缺失,最后更是近一年的时间彻底空白,连算天币都无法窥探!
将近一年的空白之后,赢绍独自在南域游荡,于传送阵中出事。
天机子自然不知,那些空白时段赢绍皆与姜君同行,行为皆以姜君为主导。而无姜君存在的未来,赢绍所踏足的地方,所有做过的事情也都不存在了。
后续与萧叶同行时,行为完全为赢绍自己的意愿为主,在天机子推算中,便只能看到赢绍一人。
推演到赢绍在至尊境真气攻击下离奇生还后,其未来的轨迹再次陷入一片无法窥探的空白。这彻底让天机子坐不住了,他立刻动身赶往南域。无论是为了保全赢绍这枚重要的“种子”,还是为了彻查其身边究竟发生了何种异变,他都必须在现场亲眼见证。
当他抵达推演画面中赢绍最后出现的古墓府区域时,立刻感应到了赢绍的气息,旋即空间跳跃及时感知,这才有了后来出手惊退司马忠、救下两人的一幕。
“可你到底是什么人呢?难道是来自玄帝所在的世界吗?可又是怎么来的元启大陆?”天机子凝视着姜君喃喃自语道。
在看到赢绍身边竟多出一个本该“不存在”的姜君时,天机子心中便已恍然大悟。在之前对赢绍的算天币推演中,根本没有任何关于此人的痕迹!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些所有无法推算的“空白”,皆与此人密切相关!
为此,他不惜再次耗损寿元,直接对姜君动用了算天币。结果彻底印证了他那惊人的猜测——姜君,根本就不是这世间法则理应存在之人!他完全超脱于元启大陆的天道体系之外,关于他的一切,以及所有因他而改变的人和事,在算天币的推演中都呈现出一片虚无和矛盾!
至于姜君的确切来历,天机子只能将其与那位神秘莫测的玄帝联系起来,猜测他们源自同一方天地。
否则,玄帝又怎会认识他呢,还专门建造一个秘境用来存放为姜君准备的礼物,还留下了画像让自己这个当代天机子寻找呢。
………………
姜君只觉眼前一黑,仿佛经历了漫长而扭曲的时空穿梭,又仿佛仅仅是一瞬的恍惚。
“这是什么地方?”
当他重新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温润剔透的玉床之上。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只见自己已然身处一座无比古老、恢弘壮丽,且弥漫着令人心悸的神秘道韵的巨型殿宇之中。穹顶高远,仿佛蕴藏着星辰运转的轨迹,四周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洗涤灵魂的宁静气息。
虽然他没有灵魂。
“这是给我弄到哪儿来了……”他心中暗自惊疑。
“赢兄!赢兄!”
他一眼瞥见旁边另一张玉床上闭目躺着的赢绍,心中一紧,连忙跳下玉床,来到近前,试图将其唤醒。
“不必担心,他只是修为尚浅,承受不住远距离空间跳跃的负荷,暂时昏迷而已,稍后自会苏醒。”一道温和而平和的声音在大殿中悠然响起。
姜君蓦然转身,只见那位身穿深紫色星辰袍、头戴“天”字玉冠的老者——天机子,正缓步走来。
“前辈!”姜君压下心中慌乱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问道:“敢问前辈,此处是何地?”
“中土,东州,天机阁。”天机子温和地回答。
姜君顿时愣在原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中土?东州?天机阁?自己竟然从遥远的南域,被带到了东界人族的核心腹地——中土?
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天机阁主,态度好像发生了很大的转变,给他一种非常温和的气息。
“能否告知前辈,为何要将我二人带来天机阁?”姜君稳住心神,拱手问道,目光不卑不亢。
天机子目光先是扫过仍在昏迷中的赢绍,缓缓道:“其一,是为了他。”随即,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姜君身上,那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一切,“其二,便是因为你。”
“为我?”姜君心中一沉,最坏的预感似乎正在被证实。
“你……”天机子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仿佛两道实质的光芒,直视姜君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并非此界之人。你来自……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