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屋子的军官看着那在地上磕头磕的血流不止的罗岱,心中那也是一阵唏嘘。
大伙们跟这罗岱共事多年知道他是一个愚直之人没有什么坏心眼子,所以对罗岱阻止他们跑路也没有抱有太大的恶意。
“罗都司您别这是何苦呢!”
“是啊!您这既伤了自己又为难了总爷!”
此时的罗岱头上已经磕出了一个大血包,并且这个血包已经被磕破了,额头上的鲜血直接就流了一脸,所以一旁的几名军官赶紧上前把罗岱拉住,免得把人给磕坏了。
那坐在堂上的尤世威看到这一幕心中那也是五味杂陈,尤世威心里清楚这罗岱是真心为他好,而不是想那些围在他的身旁整天溜须拍马的一群马屁精那样是为从他这里得到点什么。
这对恩主报恩的方式有好几种,最低级的就是给恩主送钱财送女人这些物质上的东西。高级的则是为恩主效力排忧解难以及为恩主正名。
而尤世威的身旁想那种送钱送女人的下属实在是太多了,比如像这刘肇基就是这样,他与罗岱一样也是尤世威从一个下级军官提拔上来的。
不过两人在摊上事的时候表现就不一样了,那刘肇基但凡外出打仗总是耍花样保持实力不拼命,而这罗岱则是毫无保留的去跟敌人玩命。
这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在刘肇基看来他与尤世威之间就是交易谈不上什么恩义,你尤世威提拔我,我给你送钱送女人,这就算是报了你的提拔之恩,所以在摊上事的时候那刘肇基就不会去玩命。
反之罗岱就将尤世威的提拔视作是恩义,不仅在打仗的时候毫无保留奋不顾身,同时罗岱还认为他要为他的恩主保持一个好的名声,所以才力劝尤世威不要临阵脱逃。
但这显然就是罗岱的一厢情愿了,这罗岱出身底层一无所有,他没有真正的尝到过权力和财富带来的滋味,在他看来尊严和名声远大于权力和财富甚至是生命。
可在尤世威看来那就不一样了,这尤世威是延绥镇的将门祖祖辈辈世袭榆林卫指挥佥事,家里的良田豪宅遍布整个陕北,后宅里养的娇妻美妾数不胜数。
这么奢靡且无比快乐的生活你让他去为了这些中听不中用的名声去把命丢在这里,这怎么可能?!
况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尤世威深知他如果从这潼关跑了的话,只要手中的家丁实力还在,那朝廷就不会对他轻举妄动,最多只是将他革职而已,这革了职他回到榆林他还是可以继续当他的老爷。
可如果他在潼关将手里的家丁给拼光了,那等待他的可不仅仅是革职,即使他不死在潼关贼寇的手中,恐怕也会死在朝廷的手中。
所以这不管怎么说,尤世威绝对不会在潼关跟贼寇玩命的。
...
尤世威见这因为流血过多都有些虚脱的罗岱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摆手示意左右将这罗岱拉下去:“罗都司受了伤,你们赶紧把他拉下去疗伤吧!”
“是!”
听到尤世威的话后,那在屋内的尤部家丁立马上前架着罗岱就往屋外拖,这被往屋外拖的罗岱还不忘继续用那虚弱的声音对那尤世威喊道:“总爷,还请您三思啊!”
“赶紧抬走!”那刘肇基见那罗岱还不死心于是催促那家丁将罗岱赶紧架出去,那家丁听到刘肇基的话后,直接就将罗岱扛起来就往外走。
就这样,这屋内立刻就安静了许多,这没有了罗岱这个不同意见者之后,那尤世威便对大伙们说道:“诸位兄弟,眼下咱们得赶紧撤了,各部各司立即收拾东西以最快的速度从南塬开拔!”
“且慢!”只见那刘肇基突然伸手对那尤世威说道。
这尤世威见状还以为是这小子想学那罗岱,于是板着脸看着刘肇基语气不善的问道:“怎么了刘守备,你难道还有什么话说?!”
那刘肇基听后直接上前趴到尤世威的帅案前小声对他嘀咕道:“总爷,那罗岱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您要是就这么跑了确实对您不利,您得找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才行啊?!”
这刘肇基说的也没错,那潼关的守军跑了不是你尤世威也跟着跑的理由,潼关的守军跑了朝廷自然会追责,你尤世威跑了也是一样是再责难逃。
这其中的道理尤世威立刻就想明白了,于是便对刘肇基问道:“肇基啊,那你说说看咱们应该怎么办?!”
这刘肇基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自然是有应对的方法,于是这刘肇基便将他的主意说了出来:“总爷,依属下看那李华然十有八九是他娘的装病,咱们何不也学那刘肇基装病,对上面说营中爆发了瘟疫,您和弟兄们身染疫病不得不从南塬撤退。”
尤世威一听刘肇基这主意心想确实不错于是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哎呦!~
紧接着那尤世威直接就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然后抱着肚子大喊大叫道,那副表情装的也是极为的精彩。
那刘肇基立马也秒懂,然后也抱着肚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叫,这一边叫还一边对一屋子的军官说道:“咱们这几天喝了有瘟疫的泉水,我和总爷都在闹肚子,你们赶紧去看看弟兄们有没有事!”
这一屋子的军官那也是非常的懂事,只见当场又有几个军官抱着肚子在叫,然后装出一副非常难受的样子扶着墙出去,过了一会这些装病的军官前来报告说弟兄们都“突发疫病”。
那尤世威见状便对那刘肇基说道:“赶紧给洪部院呈文,我部突发疫病无力再战,现不得已不从南塬撤军!”
“遵命!”
...
就这样,这尤世威找了个军中爆发瘟疫的由头从潼关撤军,然后一路往东撤到阌乡县去找那天津总兵徐来朝。
史料中记载尤世威部是因为瘟疫才没守住潼关那就是扯淡,在原有历史上的义军盟主高迎祥因为洪承畴的坚壁清野政策不得已才从陕西东出。
原有历史上义军东出的规模可比现在王铁东出的规模要大好几倍,在原有历史上除了李自成、张天琳留守陕西之外,其余所有义军全部东出。
而原有历史上潼关的留守兵力与当前是一致的,那尤世威根本就不可能守住潼关,所以这尤世威才假借爆发瘟疫之名从潼关逃跑。
...
这尤世威因为跑的太快在南塬的粮草没有带上,所以到了阌乡县之后他手下的官兵直接打进城中大肆劫掠自筹粮饷。
那在阌乡的天津镇官兵见蓟镇的官兵在城中抢劫索性也跟着一块抢劫,这抢完之后不过瘾,这帮乱兵还在城中放火,于是就这样整个阌乡县被这帮外省的客军祸害成了一片废墟。
起初这尤世威和徐来朝两人是默许官兵抢劫的,毕竟这段时间粮饷供应不上弟兄们都有怨气,如今让弟兄们发泄一下也好,免得到时候这些弟兄们拿刀砍到他们的头上。
可这种事放出去就很难收回来的,本来只是一场普通的零元购活动结果就演变成了一场兵变。
那天津镇的几千官兵大部分在抢完之后,直接就带着抢来的钱财脱掉军服假扮成老百姓一路逃回天津卫,仅有一少部分官兵在徐来朝标下的游击孔尚兴的带领下去陕州投奔左良玉。
尤世威这边稍微要好一点,他手下的官兵大部分抢完之后就直接回营了,没有像天津兵那样跑回家去。
最后朝廷对此事的处理也非常简单,天津总兵徐来朝革职流放,蓟镇总兵尤世威革职还乡,尤部的蓟镇兵暂时分属其部将刘肇基、罗岱统领。
...
这阌乡县发生的兵变是在尤世威从潼关撤退之后的第三天,在尤世威从潼关撤退的当天,义军的哨探和细作就发现潼关成了一座空城,于是赶紧来向王铁他们报告。
华阴县,县衙二堂。
这县衙二堂内墙上挂着一幅潼关地区的地形图,并且这些地形图上精准的标注着潼关地区的一些重要军事设施,以及一些重要的路口、河流、桥梁等等。
此时那王铁等人就围在这墙边上研究这幅地图,大伙们越看这幅潼关地形图那脸色就越是凝重。
毕竟这可是西北的第一雄关曾经的天下第一关,虽然潼关的守备力量不足,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
“盟主,依俺老张看还是绕路走吧,华山有一条小径直通河南灵宝县的北朱阳关,实在不行的话往回走从蓝田县走武关道入河南也行啊!”只见那张献忠对王铁建议道。
一听张献忠这话王铁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此番我等出陕不是去逃命而是要去打天下的,这第一站潼关咱们就绕路走的话,那岂不是败坏我军的士气?!”
“是啊!盟主说的对!咱们要是绕路的话岂不是叫那官军给小瞧了!”
“就是就是!那曹文诏都被咱们干死了,这尤世威算他娘个屌!”
“这潼关必须拿下,得叫那官军看看咱们义军也是能克重镇的!”
...
紧接着那一屋子的义军首领便跟着王铁的话附和道。
“大帅,有紧急军情!”就在这时铁营的一名弟兄进来向王铁报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