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尤世威派出去的官兵在潼关三十里地外,找到了如同逃荒一般的潼关卫卫军以及那些军官。
这一打听才知道那兵备道李华然被他们家的总爷给气成了精神病,所以这尤部官兵赶紧回来给尤世威报告这一爆炸性的消息。
这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下午,于是这尤世威便召集蓟镇标营的一众军官在帅帐也就是这千户所的前厅开会。
此时这厅堂内的尤世威高座的帅案之后,那堂下左右两边按照官职级别高低分列着一群蓟镇的军官,这左边的第一位是蓟镇的守备刘肇基,右边的第一位则是蓟镇的都司罗岱。
这两人虽然都是将职但只是挂职加衔而已,两人的实际职务都是蓟镇标营的千总,所以两人并非是独领一军而是在尤世威的标下听命。
等这尤世威将潼关卫的情况向这一众军官通报完了之后,这尤世威便对大伙们问道:“诸位兄弟,你们都说说看,咱们应该怎么处置啊?!”
尤世威这话一出这一众军官们便开始议论了起来,从这大伙们议论的话语来看都是支持跑路的,不过大多数人是提议干一仗再跑。
所以这尤世威听到这手下军官的议论之后,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
那在堂下左一的刘肇基见尤世威的脸色发黑就知道自家总爷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这刘肇基便出列对尤世威抱拳行礼道:“启禀总爷,末将有话要说!”
尤世威听后眉头一皱,然后摆手示意道:“刘守备有话请说!”
随后这刘肇基便转过身来对着堂下的一众军官说道:“诸位兄弟,据探马来报,今天早上在裂斜沟以西六里处的凤凰岭山下发现了贼寇的哨探。”
“这凤凰岭离着潼关关城也就二十里地不到,贼寇哨探必然会向往常一样递近关城打探消息,那潼关现在就是一座空城,到时候肯定会露馅的。”
“潼关的虚实一旦被贼寇侦查到的话,那以贼寇的速度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进关城,如此一来我军防守南塬已经是和毫无意义。”
“所以咱们现在应该当机立断,赶紧从这南塬撤到关东的河南阌乡县去找天津镇的徐总爷联营,在阌乡设防抵御贼寇东犯河南!”
其实刘肇基知道他这话是在扯淡,一旦尤世威领着大伙们撤出潼关的话,那就是直奔陕州去找左良玉,或者是干脆到洛阳去找陈必谦。
总之绝对不可能在阌乡县跟那徐来朝一块联合抗敌,毕竟这好不容易从潼关跑出来,怎么可能又留在这里跟贼寇拼命呢?!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找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这样对内对外也有话说。
那尤世威一听刘肇基这话之后紧皱的眉毛立刻就松开了整个脸都是笑容,这本来尤世威想着当场拍板的,但考虑到影响不好,所以决定“征求”一下大伙们的意见。
于是这尤世威语气阴沉的对大伙们问道:“诸位,刘守备所言之策,你们认为怎么样啊?!”
“总爷英明!”
“刘守备说的对!”
...
尤世威这话一出那在堂下的一众军官们当场就都表示赞同,这些军官那也都是写人精看的出来尤世威的表情,所以很识趣的都同意。
而就在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只见那在右一的都司罗岱出列上前对尤世威抱拳行礼,然后看了一眼那屋内的军官便对那尤世威语气严肃的说道:“请总爷下令斩了刘肇基这个临阵脱逃的狗贼!”
罗岱这话一出这一屋子的人都给震惊到了,大伙们心想这罗岱是不是他娘的脑子有病?!怎么能说出这种不过脑子的蠢话来?!
只见那刘肇基气的脸色铁青指着那罗岱的鼻子怒骂道:“姓罗的!老子好像没有得罪过你个驴日的吧!你他娘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岱听到这话后看了一眼刘肇基,然后冷笑道:“什么意思?!”
“皇上有旨意,洪部院有军令,上面命我部防守潼关,你刘肇基居然在这里鼓动总爷临阵脱逃,依朝廷律法,你说你这个狗贼的项上人头应不应该砍?!”
这凡事都怕较真,这一枪不放就临阵脱逃自古以来就是杀头的死罪,所以这刘肇基也不敢与罗岱过多的去争辩。
于是这刘肇基冷哼了一声直接就对尤世威说道:“总爷,这罗岱咆哮帅帐不可理喻,请总爷乱棍将这个狗东西打出去!”
那罗岱也不跟那刘肇基废话也直接对尤世威说道:“总爷,请斩刘肇基以定军心!”
此时这尤世威的表情已经是晴天转阴天,但那罗岱似乎是没有察觉到尤世威的表情变化,此时这尤世威还真想将这罗岱给乱棍打出。
但此人作战勇猛又是他的嫡系,况且这种场合也不宜这么干,于是这尤世威语气不善的对罗岱问道:“罗都司,那依你之见咱们该怎么办?!”
这罗岱不仅没看出来尤世威的表情变化,甚至都没有听出来尤世威的语气不对头。
只见那罗岱还真就认真的回答尤世威这个问题:“总爷,这潼关弃守的时间尚短,贼寇未必能够及时的反应过来,依属下之间应该抢先一步入关守城,以免关城被那贼寇给抢了去!”
...
听到罗岱这话那尤世威彻底是绷不住了,只见那尤世威拍着桌子指着罗岱咆哮道:“罗岱,你他娘的是不是骑兵当久了,脑子被他娘的马蹄子给踢啦?!”
“潼关关城方圆二十多里,咱们三千多人你叫老子怎么守关?!”
虽然这尤世威非常的生气,但罗岱依旧是丝毫不畏惧,只见那罗岱对那尤世威继续说道:“总爷,从潼关逃窜的不过是那群酒囊饭袋的卫军军官以及部分卫军罢了。”
“城中还有大量的军户跟军余未逃,总爷入城之后还可以继续从军户军余之中签军征发他们上城御敌,想要凑齐足够的守城兵力不是问题。”
“只要总爷守住潼关几天,西安的洪部院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啊!”
那尤世威听到罗岱这话之后都被他给气笑了,只见这尤世威冷笑道:“罗岱,那曹文诏是何等的厉害,他不比老子强他娘的几倍?!”
“那曹文诏都叫铁贼给弄死了,你让老子守在潼关是想让老子死吗?!”
“老子的命他就不是命了?!”
“你他娘的良心难道让狗给吃了?!”
尤世威这话一出这一屋子的军官心里都在大笑,大伙们心想这尤总爷平时给咱们吹牛逼的时候总说自己那是如何的厉害,比那曹文诏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甚至在得知曹文诏死的这个消息之后尤世威还嘲讽那曹文诏不会打仗,说要是换了自己上能反杀铁贼云云...
可今天这尤世威一反常态的居然承认自己不如曹文诏,可见这真摊上事了还是非常实诚的。
...
罗岱一听这话顿时便对那尤世威非常的失望,在罗岱过去的眼中,尤世威是一个伟岸的形象,可如今看来居然是一个小丑!
这罗岱是蓟镇卫所的一个普通军户,成年之后就被卫所签发到蓟镇当兵,当了十几年兵就混到了一个管队的职务。
不过这也很正常,没有背景且不会来事的大明官兵大多数终其一生也就是混这么一个没有品级的官职。
但两年前尤世威调到蓟镇去当总兵之后发掘了罗岱这个人才,将他一路从管队提拔为把总再提拔为千总,并将蓟镇标营的骑兵部队交给他掌管。
前段时间因为在韩城配合左光先截击献贼有功,尤世威向洪承畴为罗岱请功,洪承畴当即就授了罗岱一个都司的最低级将职。
别看这只是一个低级的将职且还是一个挂衔,但如果明军中有实职缺口的话,那尤世威再替他运作一下,这罗岱就可以正式成为一名真正的将领,从此也算是实现了阶级的跨越。
但这罗岱那是真的不会来事,他这两年不仅没有给尤世威送过什么,尤世威知道他穷也不跟他计较。
在罗岱的心中看来他当的是大明朝的官领的是大明朝的军饷,即使是尤世威提拔的他,也也应该向大明朝效忠。
至于尤世威罗岱认为也确实应该感恩,所以这罗岱每次打仗都不要命的冲在最前面为尤世威建功立业,以此来报答尤世威的恩情,所以这才是罗岱报恩的方式,而不是用金钱来报恩。
...
只见那罗岱直接就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对那尤世威说道:“总爷,属下是您一手提拔起来,属下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您去死呢?!”
“您对我的恩义属下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但皇上对您的恩情您难道忘了吗?!”
“咱们吃着皇上的俸禄当着皇上的官,就这样弃关而逃怎么对得起皇上啊!您难道想留一个临阵脱逃的令后人蒙羞的骂名给子孙后代吗?!”
“属下受您的大恩绝对不能看着您被朝廷革职拿办留下一个当逃兵丑名!”
“还请总爷勿要弃关而逃啊!”
说罢,这罗岱直接一头磕到了地板砖上直接就磕出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