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揍的闭环,太子炽以为只是父皇因为小叔叔走了心情不好,才拿自己出气。
但他明显想的有点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皇每天似乎不再专心处理朝政,而是将注意力全放在了他的身上。
奏疏处理有问题,揍。
各部官员调用不合理,揍。
和文官大儒走的太近,揍。
军费和民用规划不合理,揍。
最过分的,是自己早上偷懒少跑了三圈,往死里揍。
揍完之后,更令他痛苦的是要加罚三倍...
这段痛苦的日子,朱高炽不知道他是怎么熬下来的。
有时候他真的在想,要是弟弟们能回来替他当这个太子就好了。
且不说朱高炽苦逼的挨揍生涯,朱棣这段时间也没闲着。
小事不论,全部交给太子处置,他只需要做最后的把控就好。
前几日,刘观一案终于落下帷幕,被牵扯的官员统统被拉出去砍了脑瓜子。
朱老四唯一比他爹仁慈的是,这次没有剥皮萱草,再次在应天城头挂满了稻草娃娃。
而随着以刘观为首的这批官员被处斩,这件事似乎也终于尘埃落定。
至少官员们,也不用每天早上写完遗书,再去战战兢兢的上朝。
大量的后进官员、进士、监生被投入官场,充斥在大明每一处角落,为永乐王朝发光发热。
而某些地方,也悄然开始发生着变化。
首当其冲的,是一颗惊天大霹雳————迁都!
没有丝毫征兆,没有一点点准备,在某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早朝上,就被朱棣这么毫无征兆、水灵灵的提了出来。
可这一次,却没有遭到前世那么激烈的反对。
如果不是蹇义等人反驳,事情将顺利的都让朱棣怀疑人生。
可这一切的不正常背后,却又是无比正常的一件事。
随着刘观一案落幕,被牵扯的官员大多来自江南,差点没被朱棣一网打尽。
前世他提出迁都之所以遭到激烈的反抗,主要原因是官员大部都是江南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政治中心北迁?
但如今他这次提出迁都,不说借着清扫刘观的威势,那些江南官员敢不敢反对,生怕水灵灵变成血淋淋。
更因为反对的前提是,朝里得有咱们江南的人啊...
如今的官场,江南系的官员差不多都快被朱棣斩尽杀绝。
要不是不能任由北方坐大,恐怕连这最后的两三成也不剩什么了。
如今的朝堂也好,地方也罢,官员的出身可不再是浙东系、江西系,而是来自大明各地,错综复杂。
这样一来,还有哪个敢反对,哪个能反对?
江南系想反对,人手不足。
其他地方的巴不得赶紧迁走,最好迁到自己老家去。
尤其是出身陕西的官员,一听陛下想迁都?好啊!
去什么北平啊,你看额们陕西多好?多少朝的古都啊?
当年洪武爷不就差点想把京城迁到这里来吗?
只可惜朱棣早就打定了主意,一心要带着满朝文武去北平吃沙子去,谁劝也不好使。
吵来吵去,吵到最后,应不应该迁都的问题几乎没人提起,
他们所争的,反倒是应该迁到哪里去才好。
没等朱棣一锤定江山,郑赐的一句发言,振聋发了同僚们的聩:
“争什么争啊?月前陛下就命户部批了银子、工部出人,姚广孝早带着钱和人,去北平选址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百官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陛下早就定了,询问他们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有些刚刚经历刘观一案,惊魂尚未定的官员,开始怀疑这是不是陛下设下的套,就为看看他们是不是听话,是不是忠心?
顺便再砍几个脑瓜子,为新都打打地基祭祭旗?
这些人下朝回家之后,思前想后总觉得不踏实,赶紧连夜起草奏疏,表示热烈拥护永乐大帝的迁都工作。
迁都是积极的,是向上的,是应该为万民欢呼簇拥的...
相较于官场的暗流涌动,民间反对的声音反而更加激烈。
毕竟好好的天子脚下百姓,咋一下子就成了乡下人啦?
以后跟三姑六婆还咋吹牛逼,还怎么抬起鼻孔看人?
民怨沸腾了好些日子,但朱棣仿佛听不到、看不见,一意孤行。
直到半个月后,朝廷忽然下了一道旨意,皇榜贴满天下——
即日起,应天府正式更名为南京,同时迁都之后,南京亦设六部,协助朝廷管理南方。
南京一应职司俱全,与北方齐平,无分高低。
但这个消息传到苏谨耳朵里的时候,只是嗤笑一声:“齐平个鸟哦,怕用不了几年,南京朝廷就得变成养老的地方喽。”
朱棣搞出这么多大动作,苏谨却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对于迁都的事情,虽然他没有明确反对,但也谈不上赞成。
在他看来,等铁路网在全国铺设完毕后,京城在哪里并不是个很大的问题。
要保大明边疆无忧,最好的办法不是迁都,而是建设海军。
只要战舰巡航之处,那便是华夏的海疆!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让大明海疆无忧。
“去月港。”
苏谨虽然是龙溪县令,但他几乎没在龙溪待过一天。
一来是媳妇、儿子、姑娘都在海澄,他才懒得挪窝,二来嘛...
龙溪属漳州附郭县,他这个国公住在那里,漳州知府还怎么干活?
他每天还不得早请安、晚汇报,堂堂一个知府天天往县衙跑?
苏谨才懒得每天支应他,索性避开。
至于龙溪县的工作,则是被童福山全权代劳了...
谁让这小子精力旺盛的让人省不下心?
既然他精力那么旺盛,那就能者多劳,除了他道御史的工作以外,顺手帮为师也干干活吧。
临了还不忘叮嘱他一句:“别忘了你还是个御史,要是自己做错事情,就自己去弹自己吧。”
无语的童福山又不敢惹师父,默默承受了这份本不属于他的工作。
但苏谨对他也算知人善用。
童福山原本是布政使,治理地方本就轻车熟路,县令的活也是手到擒来。
可唯独漳州知府郁了闷了。
国公刚走,又来了个他的学生。
最可气的,这小子原本还是布政使,官也比自己大。
他好好在这当着知府,哪知道来的人一个比一个脑袋大,惹又惹不起,躲又躲不开,气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