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明看着老僧，看着它那人类根本无法描述的面容，言辞变得激烈起来。
“人类的主要肉食来自猪和禽类。穹冬春初采用糟糠饲养，春夏草生时进行放牧，亲力亲为不胜其劳。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要注意到，如此才能够保证猪的存活以及肉质的鲜美。费时费力，而且产能还很低，且常常还因为管理不善导致猪瘟的传播而导致猪是死亡。而且，杀猪的时候鸡飞狗跳，血腥非常，恐惧令肉变得难吃。”
夜清明说：“而后来，科技发展之后，养猪自动化，智能化了。生产线上提供猪瘟的疫苗，提供精确营养搭配的套餐，还提供按摩和放松等人类才能够享受的服务。猪过的前所未有的滋润。而这个滋润令料肉比前所未有的提高，肉质也得到了保障。最关键的是杀猪的时候猪甚至都没有感觉。二氧化碳让猪窒息，死得无声无息。这个时候已经不存在费时费力的问题，一切都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最后的烦恼是市场，是猪周期。于是，更加智能化，具有产能调节的养猪场便是所有养猪企业主所孜孜追求的东西。”
“看上去是不是和我们人类很相似？那些古神的眷族使用的便是古代的养猪之法，费时费力，还要亲力亲为。而更加高端的科技养殖，人类不仅仅不抵触，反而趋而附之，没有拒绝的理由。反正死亡已经变得无痛，而且在死亡之前能够得到梦寐以求的享乐。所以，一旦这个大型猪厂建成了，那么便是一本万利，坐收盈利。而且那些猪厂之中的猪，那些人类还会主动为猪厂贡献出最为肥美的熵减。双赢。”
夜清明盯着老僧，情感复杂的说：“我们就是哪些高端化养殖的猪，主动为猪厂老板分忧的猪。可要命的是我们这些猪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加入高端化养殖，要么忍受低端的古法养殖。呵，我们是猪啊，自然会选择高端化养殖。而至于其他的选择，一只猪还能够有什么选择？因为猪没有更多的选择。即便现在，如果我说我要逃离到黑暗的宇宙空间之中只怕也已经做不到了对不对？”
老僧没有回答夜清明这个问题。或许是久远的设定没有设定上这个问题的答案，亦或者它们压根不想要给出答案。
养殖场的主人为什么要去给猪解答问题？猪难道能够听明白么？若是听明白了恐怕是一个更大的问题。
夜清明十分鄙视自己，真的鄙视。因为他已经明白了，是的，那个与他签订契约的古神已经在未来完成了蜕变，而这个蜕变后的古神投放处了天使，当然这个投放绝不仅仅是在地球上，想必在其他星域也一定有所谓的天使存在。只是在其他的地方并不叫做天使，而是根据智慧生物的文化有着其他的名称。甚至夜清明觉得投放天使在这个宇宙之中虽然不多，成功率极低，但绝对是哪些低阶古神蜕变所常用的手段。或者这也证明了为什么安娜从最开始施行计划便是如此的保密。没有高阶古神会容忍低阶古神向上爬升，竞争无所不在，所以天使会被提高到最最优先的序列上来。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夜清明知道自己绝不是一点成功的几率都没有。至少证明了他能够成功逃离，既然能够成功，那么所有的条件就已经天然具备。所以他很高兴。高兴的同时又鄙视自己。他竟然因为人类有可能进入一个自动化养殖场而开心。
狗屎。都是狗屎。可现在夜清明却不得不吃下这堆狗屎，然后引领着人类一同自愿吃屎。至少成功之后人类可以自由的吃屎，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甚至可以将屎翻炒成为人类能够接受的美味，并将屎赋予某种信仰上意义，令人为之感到荣耀。这不是不能做到，在某个南亚的国家就已经这么做了，只不过他们的对象不是狗屎而是牛屎这种量大管饱的屎。
可怜的人类，可怜的鲜红耶提，可怜的那些愚蠢智慧生物。这个角度上看去，旅者才是拥有气节的那一个种族。
老僧的木鱼还在敲着，就仿佛在催促夜清明继续问问题，因为问题还没有问话，久远或者未来给当下给出的答案还未全部给出。
所以，继续问吧。
夜清明确实还有问题。
“达达尼尔和阿芙洛狄忒在哪里，我需要如何再见到她们，我要如何与她们团聚？”
这是夜清明最在乎的问题，也是他真心想要问的问题。
他这个弥赛亚满心的都是私心。
“在彼岸，当天使无需宿主的时候，她们自会与你团聚。”老僧回答。
“为什么天使一定需要宿主？为什么天使不能够独立的存在？”夜清明追问。
“人类，这并不难理解。天使并不一定需要宿主，天使可以独立的存在。”老僧的声音空洞，仿佛在证明天使的独立性，他继续说：“但如果想要天使长久的存在，或者想要天使使用力量的时候而不至于引起过多的注意，人类或者其他的智慧种族便是必须的。”
老僧的回答到此为止，话里有话，而这些都需要夜清明去自己理解。
伪装，人类不仅仅是宿主这么简单，人类还是一个伪装。
如果有人指着一直蚂蚁对另一个人说蚂蚁的体内拥有可以毁灭整个人类，或者改变人类历史的东西，大概率那个人是不会相信的，甚至会嘲笑。
为什么？
一只蚂蚁能够对人类做出什么事情来？最多就是咬上一口，让人类痛痒几下顶多。可大部分时候人类在见到蚂蚁的时候就直接将捏死了，又怎么可能会让它咬自己？
只是谁能够想到蚂蚁的体内隐藏着病毒或者病菌，在其咬到人类的时候会让人类染上大规模的传染性疾病。人类社会甚至会因此而发出剧变。
如果人类一开始就知道这个致病病毒的存在，人类会做什么？是的，人类会从一开始就消灭病毒。
所以蚂蚁就成为了必须的伪装，一个容器，一个可以让人类很难注意到的关键因素。因为人类无法在所有的蚂蚁之中搜寻病毒。
希望真正的在夜清明的心中燃起。
或许这也是达达尼尔和阿芙洛狄忒愿意牺牲的缘故，否则夜清明相信她们两人宁可与自己想办法逃离地球，而不是去拯救全人类。
“最后一个问题，逃离的目标地点，我要如何完成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