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之内,冰冷的寂静被大长老圣魂那虚弱而颤抖的神念打破。在求生欲与对那具血灵圣躯的渴望驱使下,他终于不再保留,将所知关于万法天宗最深的底蕴,逐一吐露。
“宗内……明面上圣境八位,宗主、两位副宗主、三位太上长老、执法长老、传功长老,以及大元国主。但……这并非全部。”大长老的魂光波动着,传递出敬畏与一丝恐惧,“在‘万法神山’最深处,历代宗主闭关的‘归墟秘境’之中,还有两位……隐世前辈。他们寿元早已超越常理,常年闭死关,非宗门生死存亡之际绝不现世。其修为……据最古老的卷宗零星记载,至少也在二品五重天,甚至可能更高……”
林琅眼中血芒微闪。二品五重天,而且是两位!这已是足以碾压寻常星域的恐怖力量。万法天宗能稳坐核心星球之首,果然有其道理。
“继续说。”林琅语气不变。
“宗门……有一镇宗至宝,名曰——重灵鼎。”大长老继续道,神念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与复杂,“此鼎并非单纯炼制而成,据说是以我重灵星本源为核心,融合了开派祖师寻获的一块‘仙灵神石’,再汇聚整颗星辰亿万生灵绵延不绝的纯净信仰愿力,历经数代宗主心血祭炼,方成就型。此鼎……已近乎通灵,威能莫测。其本身,便足以硬撼二品六重天的攻伐。而若由宗主亲自执掌,人鼎合一,借助信仰之力,据说……可无惧二品七重天的存在!”
汇聚整颗星球的信仰愿力炼制的至宝!林琅心中震动。能无惧七重天,这意味着在核心星域,万法天宗宗主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除此之外,”大长老顿了顿,“重灵星虽以我人族与万法天宗为尊,但浩瀚星陆之上,亦有妖族栖息。其族之主,乃是一头血脉纯净的上古神凤后裔,修为已达二品四重天。昔年曾与宗门有过争端,后被宗主以莫大神通与条件说服,立下盟约。虽不属宗门管辖,但若宗主相召,或宗门遭遇大难,神凤亦会出手相助。”
又一位四重天的顶尖战力!林琅微微颔首,这万法天宗的底蕴,确实雄厚得超乎想象。明面八圣,暗处两老,一鼎一凤,加上宗主自身四重天修为加信仰之力加持,综合实力直逼六重天,甚至手握可抗七重天的至宝……这等阵容,横扫一片星域都绰绰有余。
“这些……或许仍非全部。”大长老的神念忽然变得有些不确定,甚至带着一丝深深的畏惧,“宗门最核心的传承与秘密,只掌握在历代宗主手中。有传言……宗主手中,还掌握着一股唯有历代宗主才能知晓、才能驱动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存在于何处,威力如何……我等一概不知。只知宗主曾隐晦提及,那是宗门真正的‘根’,亦是最后的‘底线’。非到宗门传承断绝的最后一刻,绝不轻动。”
林琅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些信息。两位五重天隐世老怪,可抗七重天的信仰至宝,四重天神凤盟友,还有宗主手中那神秘的、唯有宗主可用的最后力量……这万法天宗,果然像是一个布满层层铠甲的巨兽,想要从外部攻破,难如登天。
“底蕴确实深厚。”林琅评价了一句,听不出喜怒,随即话锋一转,“现在,说说信仰之道。你们万法天宗自身暗中收集、利用信仰之力,却又在星域之中,尤其是对边缘星域,大肆剿灭、禁绝其他修炼信仰之道的修士与传承。这是为何?据实说,若再有隐瞒,你知道后果。”
大长老的圣魂明显颤抖了一下,似乎这个问题触及了某个更深层的禁忌。他犹豫了数息,才小心翼翼地传递神念:“此事……年代极为久远。剿灭其他星球信仰之道,尤其是那些试图构建神国的所谓‘正统神道’,是自远古时期便定下的铁律。到我这一代,也只听前辈隐约提及,是因为那些修炼方式……是邪门歪道,是异类!”
他的神念波动带着一种根深蒂固的排斥与恐惧:“据说,那种完全将信仰之力炼化吸收、与自身彻底融合的修炼方式,会引发不祥,带来无法预料的恐怖灾劫,甚至……严重时能影响、污染一方星域的法则与气运!我们这片星域……在极为古老的年代,似乎就曾因此遭受过难以想象的灾祸。正因如此,先辈大能才定下规矩,并寻得了将信仰之力作为外部力量加持使用的‘正道’法门。此法虽不能从根本上提升生命层次,却有迹可循,安全可控,不会引发‘不祥’。剿灭那些‘邪道’,是为了净化星域,防患于未然。”
“不祥?灾劫?污染星域?”林琅眉头微蹙,这说法与他所知截然不同。在九圣大陆,那些天外势力剿灭神道,更像是一种针对性的清除,以防出现威胁他们统治的强大个体,而非因为什么“不祥”。万法天宗这个说法,是确有其事,还是为了掩盖其他目的而编造的借口?
“所谓‘不祥’,具体是什么?”林琅追问。
“不知!真的不知!”大长老圣魂剧烈波动,显得极为惶恐,“此事在宗内亦是最高禁忌,讳莫如深!所有相关记载都被严格封存,或许……只有历代宗主,以及那两位隐世前辈,才知晓其中真相。我们只被告知,那是绝对不可触碰、不可探究的禁忌领域,但凡发现苗头,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扑灭!”
林琅盯着他,血眸仿佛要将其灵魂看穿。大长老的魂力波动显示出极度的恐惧,不似作伪,那是源于对未知恐怖的、世代相传的烙印。
“那么,如今呢?万法天宗可还在主动外出,剿灭修炼此类‘邪道’的修士?”林琅换了个角度。
“近万年来……似乎少了。”大长老思索着回答,“至少大规模、有组织的清剿行动,我未曾听闻。或许是因为宗主认为,经过漫长岁月的清理与压制,此道传承早已断绝殆尽,无需再大动干戈?亦或者……有其他我等不知的隐情?宗主近年来,似乎对星域边缘地带的‘异动’关注更多,但具体缘由,非我等所能揣测。”
林琅心中念头飞转。停止大规模清剿?是因为觉得威胁已除,还是因为……那所谓的“不祥”与“灾劫”有了新的变化,或者他们找到了其他应对方式?
信息仍然不足,但至少可以确定几点:万法天宗对正统神道极度忌惮,根源可能与某种古老的、被掩盖的灾祸有关;他们自身使用的信仰之力法门被认为更“安全”;他们目前可能并未将“剿灭神道”作为首要任务。
“很好。”林琅点了点头,似乎对大长老的配合还算满意。他目光转向那具静静悬浮的、散发着血灵族气息的圣境躯体,又看了看大长老那充满渴望与哀求的圣魂。
“你的回答,尚可。这具躯体,可以给你。”林琅淡淡道,“但,本座信不过你。想要得到它,重获新生,需先种下本座的血奴印。自此之后,生死荣辱,皆系于本座一念之间。你,可愿意?”
大长老的圣魂骤然僵住。血奴印!那是比死亡更彻底的奴役!一旦种下,将永世不得解脱,成为最忠实的傀儡。然而,看看那具近在咫尺、散发着强大力量与生机诱惑的圣躯,再看看自己这随时可能消散的残魂,以及旁边那虎视眈眈、似乎随时准备执行“抹杀”命令的玄机……
挣扎,剧烈的挣扎,在他魂光中显现。但这份挣扎,在永恒湮灭的威胁和“重生”的诱惑面前,并未持续太久。
“我……愿意。”最终,大长老的圣魂传出微弱而苦涩的神念,那光芒都仿佛黯淡了三分,透着一股认命般的悲哀。
“放松心神,不得有丝毫抵抗。”林琅命令道。
大长老圣魂依言,彻底放弃了所有防御。林琅屈指一弹,一枚比赐予寻常修士复杂、深邃无数倍的血色符文,缓缓飞出,如同拥有生命般,烙印向大长老圣魂的核心。符文融入的刹那,大长老圣魂剧烈一颤,发出无声的哀鸣,魂体结构仿佛都被强行改变、打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片刻后,哀鸣停止,魂光稳定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其中对林琅的敌意与抗拒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源自本源的敬畏与服从。
“进去吧。”林琅指向那具血灵族之躯。
“谢……主上恩典。”大长老的圣魂恭敬回应,化作一道流光,投入那具躯体的眉心。
躯体微微一震,随即,那双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眼神初时有些迷茫,随即迅速变得清晰、锐利,深处烙印着血色的奴印光芒。他活动了一下崭新的手足,感受着体内远比之前更加强大、且充满无限可能的磅礴力量,以及那不死不灭的血灵族特性,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有激动,有庆幸,也有一丝难以抹去的黯然。最终,他单膝跪地,向林琅深深低头:
“属下……拜见主上。愿为主上效死,剑锋所指,万死不辞!”
林琅看着眼前这具新收的、拥有二品三重天修为、精通万法天宗诸多秘法的强大血奴,微微颔首。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总算有了一个不错的收获。这名大长老的记忆与见识,对他了解万法天宗,乃至整个核心星域的格局,都大有裨益。
“起来吧。既获得新生,我便赐你一个新的名字,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做血戮生,熟悉你的新身体和新力量。”林琅吩咐道,“很快,就会有用到你的时候。”
“是!”新任血戮生恭敬应命,退到一旁。
林琅则陷入了沉思。万法天宗的强大,超出了之前的预估。但通过大长老的交代,他也窥见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那关于信仰之道的古老禁忌,以及宗主手中神秘的最后力量。
“看来,想要对付万法天宗,硬碰硬绝非上策。”林琅眼中血光流转,无数算计闪过,“
他看向自己,感受着体内寂灭神躯与万龙血珠那迥异于此界任何力量体系的本质。
一个更大胆、更冒险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逐渐成型。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先“迎接”万法天宗那即将到来的、怒火滔天的远征大军。
“血河,玄机。”
“属下在!”
“按照所得情报,重新调整‘周天星辰阵’与‘擎天剑域’的布置。将防御重心,放在消耗与拖延上。我们要做的,不是硬撼,而是……请君入瓮,慢慢放血。”
“是!主上!”
林琅望向囚牢之外,目光仿佛穿透星辰,看到了那正在重灵星集结的浩荡大军。
“来吧,让本座看看,这核心星域的霸主,究竟有几分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