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易见耶律真这般态度,不再委婉迂回,直言质问:
“那我问你第一个问题,你们攻打宣化府,可否与朱康有勾结?”
耶律真明显一愣,没料到眼前男子会问她这件事情。不过她也没过多思索,干脆回道:
“算不得勾结,顶多就是互相合作罢了。”
公孙易听她这话,心中对事情已有所判断,显然公孙雄的惨败 ,与朱康难脱干系。
想明之后,公孙易仍接着试探:
“能不能详细讲讲你和朱康之间的合作细节?”
这种隐秘之事,一般人本不会轻易吐露,公孙易也只是姑且一试,没成想耶律真回答得极为爽快:
“可以,朱康此人乃是实实在在的阴险小人,别看我们之间有合作,这些年来他也的确给我们带来了不少好处,可我对此人的人品彼为不喜,所以对你说说也无妨。”
耶律真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 此事是朱康先找的我们,说只要我出兵除掉驻扎在宣化府的公孙雄,不但粮食财物随便抢,格外还许给我诸多好处,还会联合散马关的石敬一起动手帮助我们。我看此事如此简单且有利可图,就答应下来。果然,朱康真的没有骗我,事情行进展的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公孙易虽早有预料,可从耶律真口中得到证实,仍觉后脊发凉。他早知朱康乃是奸邪小人,却未料到其歹毒至此——竟为一己之私,将万千性命视同草芥。
短暂怒涌后,公孙易强抑心绪,细思端详:朱康不过宣化四品知府,若说他敢直接勾结外敌,对堂堂护国将军下手,断无可能。此间定有蹊跷,其背后必有位高权重者指使。以朱康怯懦贪生之性,若无依仗,断不敢行此险事。
抽丝剥茧间,公孙易愈想心愈惊:朱康背靠当朝太尉慕容昭,而慕容昭本就与公孙雄有积怨,再加石唐之死等事牵连,诸多线索串起,公孙雄遭此劫难的缘由,便清晰可解了 。
唯一不确定的,慕容昭是当今国丈,乃皇帝身边最得宠之人。公孙雄遇害这事,皇帝究竟知晓与否,会不会本就是皇上默许的,公孙易暂时猜不透,索性先放下。
他把目光重新落回耶律真身上,接着问道:
“顾北刀这人,你该不陌生吧?他自制了一种毒药,霸道至极,我现在需要解药。你让手下把解药送来,我们就放你回去。”
耶律真上下打量了公孙易几眼,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你的名讳。听你身边人所言,我们此番惨败,皆折在你手里,能否让我知晓,你是如何料到我们会来此劫营的?”
昨晚那场惨败,输得实在憋屈,若不弄清楚缘由,耶律真怕是要郁闷一辈子 ,所以,她必须要找到答案。
“我叫公孙易,宣化府的公孙雄是我父亲。不过若不是你们主动寻上门,我本没打算找你们报仇。至于你们为何会败,我只能说我会算,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法子。还有,既然话说到此,那我也顺便问一句,你们把公孙雄怎样了?”
他没有说父亲,而是直接称公孙雄的名讳。对此,耶律真虽感诧异,不过并未深究,依旧表情淡然的回答道:
“我们在葫芦峪设下埋伏,大败公孙雄的部队,不过并没捉拿到他。只是听手下人讲,在激战中他断了一臂逃了出去,现在是死是活我不得而知。”
她语气平淡,一听便知不是在说谎。
“哦,是这样!没想到一个堂堂的护国将军,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有些可怜!”
公孙易叹了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在耶律真身上,继续说道:
“我们不说他了,还是接着聊刚才那个解药的话题吧!”
公孙易的表情并没有太多悲伤,有的只是一丝感慨。
对此,耶律真有些不解,当然,公孙易的话,她也不全信。她眼睛转了转,试探着问道:
“你是想拿我换解药吧?看来中毒之人,对你而言极其重要。不过我可以明确的答复你,顾北刀此人我虽然认识,不过他并不在我军营之中,所以,你想要的解药我也无能为力。”
看着她脸上浮起一丝得意的嗤笑,一副你能拿我如之奈何的模样,公孙易心中不免有些气恼,不过短暂思考后,神色逐渐平静。心中思忖,想用这事拿捏自己,绝无可能,便直言道:
“你怎么想无所谓,想回去,就拿解药换。当然,你若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只是——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话毕,面上露出一抹邪媚笑意 。
见此情形,耶律真瞬间想起先前熊烈那番令人作呕的言语,脑海中也不自觉的浮现出公孙易化作禽兽的模样。条件反射之下,她立刻扯过被子护住前胸,同时身子往床里缩了缩,满脸惊恐,大声喝斥:
“你别过来,你这淫徒,快离我远点!”
这一声呼喊,瞬间将郡主三人的目光齐齐拽了过来。三人皆是一脸好奇,目光紧紧锁住二人,仿佛公孙易要对她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红烛反应速度极快,见此情形,快步上前,对着公孙易质问道:
“公子,您可别太过分!这可是堂堂北凉公主,可不能像对其他女子那般,三年就让人连生五个娃,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粮食都不够吃了!”
闻听此言,不远处的庄若晴和罗无言,经过短暂的惊愕后,差点笑出声——红烛这丫头,也太损了!当人是什么了?三年还生五个。这般吓唬耶律真,真是半点儿活路也不给她留啊!
果然,本就心存忌惮的耶律真,此刻缩在床角,浑身抖得厉害。她本就不了解这些弯弯绕绕,心里只想着:与其被这般对待,不如直接撞死算了 。
面对红烛突如其来的恶搞,公孙易表情有些尴尬,不过却对耶律真起了不小的作用。是的,先前还一副坦然自若、硬气满满的架势,眨眼间就溃了,跟受惊的鸟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