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韵挂上电话,眉毛都快拧成个疙瘩了。
莫从之从来没见他媳妇儿这样过。
他迎上来,观察她的脸色问,“怎么了这是?”
“没事。”韩清韵摇摇头,话是这么说,但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莫从之心里猜测,一定她跟那个同学有关。
他也没再追问,这里人来人往,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行,不想说就不说,咱们先回家。”
两人上了公交车,韩清韵靠着窗户,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街景,一句话也不说。
其实是她脑子在飞快的转。
莫从之也没出声,就静静地陪着她,抓着她的手一直没松开。
到了家,一进院门,从厨房出来的赵桂云就看出了不对劲儿。
“闺女,你这脸拉得跟长白山似的,谁又胆大包天的招惹你了?”
女婿肯定是不会的,都快把她惯上天了,她这个妈都看不过去。
那是谁?不会是碰到潇家人了吧?
不得不说,赵桂云脑洞开挺大,已经开到潇家了。
莫从之,“妈,没事儿,就是坐车累了。
爸呢?我跟您二老说下房子材料的事儿,咱走,让她一个人静静。”
他护着赵桂云肩膀,把岳母大人糊里糊涂的带走了。
赵桂云,“???”
韩清韵满脑子事儿,等回过神亲妈和亲老公已经没影了。
莫从之三言两语把岳母的注意力引开,告诉岳父岳母,盖房子的砖头水泥黄沙这些材料都联系好了,后天就给准信儿。
说完正事,莫从之抱起两个孩子,“来,宝贝,跟姥姥姥爷再见,咱们去找妈妈。”
两个宝跟姥姥姥爷飞吻告辞。
把两口子笑的见牙不见眼。
莫从之抱着孩子回到主院儿,见韩清韵正坐在椅子上“发呆”,连他们进来都没察觉。
莫从之把一个孩子轻轻塞到她怀里,她下意识地抱紧孩子。
莫从之在她身边坐下,没绕弯子,直接问,“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下来了。
我认识的韩清韵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不服就抡拳头的。
在我眼里,关键时刻你比我们师长都靠谱。
到底出了什么事?跟我说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也许我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韩清韵难得地叹了口气,“我拳头再厉害也伸不了那么长啊,现在的问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我这个同学呢,虽然跟我上学的时候关系不是太好,我们的友谊都是从毕业以后开始的,但孙佳佳这个人能处。
这种生死关头,我拉她一把她就能渡过难关,如果不拉她,我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样?”
莫从之,“这么严重呢?说说看。”
韩清韵又把孩子放在地上,然后背着小手在屋里转,“年前她离婚的那件事,我回家不是跟你们说了吗?
她爸卷进贪污案里,婆家可不是人了,见他们家不行了就要儿子跟孙佳佳离婚。
我电话打到供销社,她同事说,孙佳佳都两天没来上班了。
并且没请假,没托人带话,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两天。
咱就说有工作的人,谁家里有事儿不请个假,自己不能请也要请人带话请个假吧!
谁敢没组织没纪律的,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就不来上班了,不怕开除吗?
这道理就说不通,我跟你说,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
莫从之也把怀里不老实的儿子放下,让他跟姐姐玩儿。
“那他们单位就无动于衷,两天没来也不去核实情况?”
韩清韵抬头看天花板,“头一天不来,他们可能怀疑孙佳佳有什么特殊情况,说不定第二天就来了。”
她突然把头转向莫从之,“但她今天又没有来,供销社的人急了。
单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没有单位的介绍信也离不成婚啊!
供销社的人没跟我提离婚,估计是可能觉得我不知道这个情况,人家不好意思说。
供销社这个同志还是挺够意思的,毕竟在他们看来,离婚是件丢人的事。”
她伸出手指头,开始一条条地数给莫从之听,“我是这样分析的。
她可能被困住了,人身没有自由,这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不然她不会不请假。
那么问题来了,婆家恨不得这辈子不相见。
情愿掏六千块钱也要离这个婚,可见这个决心有多坚定。
所以婆家把她困起来,想不给钱那是不存在的,因为孙佳佳的娘家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我当天可是看出来她妈对那个钱的劲头了。”
莫从之蹙眉,“为了那六千块钱?而且是她娘家?”
韩清韵摊开手,“我也这样认为,我觉得孙佳佳这个钱拿到了。
这个钱就是惹祸的秧苗。
她爸卷进了贪污案,如果要罚款或者要退回赃款什么的,是不是要把心思动在她这个钱的上面?”
韩清韵吸口气叉腰,“我觉得我猜的八九不离十。
六千块钱对咱们来说就是一个数字,但对工薪阶层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财帛动人心,它也能使人疯狂。
没钱的时候,一家人还能抱团取暖,现在突然掉下来这么大一笔钱,人心就难说了。
因为人性是最复杂的东西。
会不会对亲人下手?人性的底线在哪里?那得看诱惑够不够大。”
莫从之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为什么媳妇儿说这话的时候,他感觉心酸。
是什么让她小小年纪的,对人生就有了这么深刻的感悟。
媳妇儿说过,她上辈子也才活到二十一。
十九岁父母都没了,所谓的奶奶和二叔一家对她一个孤女步步紧逼。
他不在,她一个人面对虎豹豺狼会不会害怕?得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小小年纪的跟那些人斗。
难怪他媳妇儿看事情这么透彻。
他拍着她的后背,俩小家伙又跑过来抱大腿,莫从之没理俩崽儿,“那你心里有什么打算?我看你想管,但你要管到什么程度?”
韩清韵趴在他胸前,脸在他胸口蹭了蹭,“我们只是同学,只是朋友,但不是过命之交。
我要是把她带来,就有些过了。
你母亲的教训还历历在目,我不想把朋友养成仇人。
但我“回来”之后,她又是我第一个真心交往的朋友,我不能坐视不管。
离得太远,我又鞭长莫及。
所以我才矛盾呢!你以为我愁的是什么?”
莫从之低头看着她,“她不是离婚了吗?要不给她介绍个对象,让她嫁的远远的?
但咱们首先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万一咱们猜错了呢?
那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韩清韵抬头,“供销社的人说社长今天去看一下情况,等到下午我再给供销社打个电话,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