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晚间?赵就眉头紧锁,抱起手用指肚来回摩擦脸颊,思索小一会儿才露出意味难明的微笑。
真他娘的会挑时间。夜黑风高,无论做生意还是杀人,都合时宜!
“嗯,我知道了,和大人在哪?”
白虎手上动作一顿,微微皱起眉头略作思索,不确定说:“应该在衙门吧。”
“衙门么?好,我走一趟吧。”赵就双手交叠背在身后,快步往门外走去。
“不用我们跟着吗?”朱雀问。
走出去几步的赵就步伐猛然停住,本想豁达、自信的“不用”回应,可出于自身安全考虑,话到嘴边变成了“一起、一起”。
三人也不乘马车,仅用两脚走去知府衙门,就当吃饱喝足后的散步消食了。
看到三人远远走来,大门两侧的衙役迅速上前问好,“赵大人快请,您喝什么茶?属下帮您端进值房。”
“随便吧。”赵就无所谓的摆摆手,拾阶而上刚几步又转头问道:“和大人在里面吗?”
“在呢,在呢。”衙役答道。
“那就把茶送到和大人值房吧。”
“好,好。”
进门后脚步不停,一前两后直奔和知府值房。距离只剩十几步时,朱雀和白虎很懂事地站住,独留赵就一人进去。
“和大人,听说您屈尊来驿站找过我?唉,那时侯恰好腹中饥饿,出门吃饭去了,并非有意躲着您,百望见谅。”
熟悉声音入耳,和知府急忙搁下手中笔,摇手笑道:“是我冒昧上门,打扰了赵大人,我该请您原谅才是。”
“和大人太客气。”赵就找了把椅子坐下,乐呵呵道。
你来我往客客气气好一阵子,直到衙役放下热茶出去,赵就这才转变话锋、直入主题开口问:“听说那些个粮商明天晚上抵达汴州?”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大差不差。”和知府端着茶杯坐到他身旁,点头肯定回答。
“是个好时辰呐……”赵就若有所思般感慨。
而和知府先是从容品了口茶,才出言询问:“不知道赵大人打算怎么买,价格又出多少?”
“我的想法是三成用陈米,七成用劣米。至于价格方面嘛……当然要比成本价更低些。”
“陈米?全用劣米不是更省银子?”和知府眼底闪过不解。
赵就微微偏过头,审视的眼神在他身上闪烁。发现其确实没有玩笑,这才撇嘴不屑开口:“全用劣米的话,熬出来的就不是粥,而是米浆了。你想想啊,我没来之前灾民喝得是粥,我来之后反而只能喝米浆,一来一去,他们不得要我的命?”
“所以必须得有三成陈米。”
经过解释和知府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颇感赞同地点点头,“赵大人深谋远虑啊。那,价格呢?您打算出多少?”
“明天晚上你自然会知道。”赵就故作玄虚敷衍道。
和知府是有眼力见的人,见对方不想说,便也不多问,干脆利落应允:“好。”
细品两口茶后,刚想端起茶杯回到自己位置,却被赵就拉住,“和大人,还有些许事情要跟您商量。”
“哦?什么事呀?”和知府连忙放下茶杯坐下,面露兴致问道。
赵就第一时间并没有回答,而是等他坐稳,方才招手示意凑过来,耳语道:“明天晚上,我们这样办……”
“能、能行吗?”
面对质疑,赵就仍然云淡风轻,小口小口品饮杯中香茗,悠然自得道:“和大人可得想清楚咯。虽然你和我都是正四品,但我在京城为官,那些个江南粮商就是想耍手段,手也伸不到京城。再说了,我当的是锦衣卫的差事,谁敢为难锦衣卫啊?”
“您呢?且得待在汴州任知府吧?要是他们存心想跟您过不去,多多少少也是个麻烦,是不是?”
尽管话已说到和知府心里,但他仍旧犹豫不决,“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没错,可皇上那没法交待呀……”
“呵呵呵。和大人多虑了,皇上何等睿智,岂会看不清内里?只要我们把赈灾一事办好,皇上是不会在意细枝末节的。”赵就劝慰道。
“此言果真?”都说圣心难测,和知府思来想去也无法斟酌明白,半信半疑问。
“自然。”赵就笑呵呵应下。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赵就在等对方点头,而和知府则心乱如麻,迟迟不敢妄作选择。
其实他心里明白,赵就所说的办法可行性极高,但还是那句话:圣心难测。在没弄清楚皇上意思之前,和知府不敢做这种有可能惹得皇上不高兴之事。
“您还犹豫什么呢?皇上难道会为难一个为了灾民而卑躬屈膝的臣子吗?”赵就循循善诱。
“这、这、这……”和知府举棋不定。
来来回回拉扯几次,他猛地咬咬牙,死死攥紧双手,顶着满额头的冷汗果断开口说:“只要赵大人能拿出圣旨,我便豁出去跟你干了!”
“圣旨我自然没有。不过嘛,出京前皇上曾赐我御剑,就在驿站,要不要我拿来给和大人一观?”赵就泰然自如说道。
“可是清玄宫里的……”
“正是。”
得到肯定回复,和知府立刻由忧转喜,浑身上下猛得一松,面露微笑,边端起茶杯边轻松、从容做出决定:“既然如此,那就按赵大人说的办。”
“好、好。明晚可就仰仗和大人咯。”赵就同样端起茶杯,出言恭维道。
“为皇上分忧,不分你我。”和知府斜倚着椅背侧目看着赵就,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两人相互对视了几眼,仿佛达成某种默契般,轻轻点了点头,幅度不大却透着笃定。
“和大人大义!”
“赵大人大义!”
“哈哈哈哈……”
之后两人没有过多交谈,仅稍微商议、确定一二明晚的细节,不一会儿便起身告别。
回到驿站之时,恰好碰见姜千户四人进门。赵就连忙拉住他,小声询问:“怎么样?查出点什么了吗?”
姜千户摇摇头,“底子都很干净,一时半会想摸出点不对劲,难。”
“再难也得查!我就不信这些粮商个个都身家清白。”赵就眼睛微眯,眸子里闪出嗜血的光芒。
“接着查!往深里挖!如果实在查不出那就鸡蛋里挑骨头,盯着细微处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