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先锋》慈善晚宴。
俞莫彤端着香槟，独自站在宴会厅角落的水晶灯下。
她身上这件dior早秋系列的星空裙，是经纪人费尽心思找品牌方借来的——毕竟她已不再是能第一时间拿到当季高定的顶级女星。
俞莫彤捏着香槟杯的手指微微有些泛白，放在前两年，这样的过季礼服根本送不到她面前。
“莫彤姐！”一个娇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俞莫彤转身时已挂上无可挑剔的微笑：“玥玥，好久不见。”
林玥玥身着Valentino最新季的樱花粉礼服，裙摆上手工刺绣的蝶翼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她亲昵地挽住俞莫彤的手臂，声音甜得发腻，“姐姐这件裙子真好看，是dior的吧？虽然是过季的款式，但还是很衬你呢！”
俞莫彤猛地抽回手臂，香槟在杯中剧烈晃动。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刻薄话在舌尖转了三圈，最终化作一声轻笑，“是啊，品牌方特意留给我的。毕竟这个系列的主题是历久弥新，很适合经历过时光打磨的人。”
“过不过季倒不是最要紧的，重要的是合不合身。”
俞莫彤扯出一个弧度完美的笑，眼底却结着冰，“这件礼服很美，可惜腰线收得不太平整，看来品牌方的裁缝最近手艺生疏了。”
她意味深长地打量林玥玥的礼服，“有些东西，光靠年轻是撑不起来的。”
林玥玥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更灿烂地凑近，“说起来真巧，我刚接的那个珠宝代言，听说品牌方最初是想找姐姐的？都怪我团队不会办事，要是早知道姐姐现在连这种小代言都接......”
“呵。”
俞莫彤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淬冰的优雅，“玥玥啊，姐姐教你个道理——有些品牌，接了反而掉价。”
“我前段时间刚推了梵雅的代言，你要是感兴趣，倒是可以让我经纪人把联系方式给你。”
林玥玥脸色微变，显然也听说过梵雅的那些传闻。
她强撑着笑容，“姐姐说笑了，我最近在接触宝格丽呢......”
两人的对话引得周围几位艺人侧目。
一位资深制片人低声对同伴说，”看见没？林玥玥身上那件 Valentino，原本是俞莫彤先接触的，结果被团队截胡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同伴轻笑，“俞莫彤再怎么过气，之前的作品和成就还是吊打现在这些流量小花。”
就在这时，一群记者围过来拍照。
“姐姐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借着调整站位的动作，林玥玥在俞莫彤耳边低语，“听说《芙蓉帐》的女二号也没拿下？要我说啊，莫彤你该考虑换个经纪人了，需不需要我帮你介绍。”
记者准备的声音响起，林玥玥立即亲热地搂住俞莫彤的腰，对着镜头甜笑，“我和莫彤姐可是最好的姐妹！”
俞莫彤没有抗拒，只是在相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她突然侧身在林玥玥耳边低语，“玥玥，你的假睫毛快掉了。”
林玥玥下意识去摸眼睛，这个动作恰好被相机捕捉——画面里她表情慌乱，而俞莫彤依然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
俞莫彤拍了拍林玥玥的肩膀，精致的眉毛微微上扬，仿佛是在说：跟我斗？老娘在红毯上厮杀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看着俞莫彤离去的背影，林玥玥气得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维持不住，捏着裙摆的指尖控制不住的颤抖。
然而当记者散去，俞莫彤独自走向露台时，那些强撑的骄傲瞬间崩塌。
她扶着栏杆深吸一口气，看着玻璃倒影中那个依然美艳却难掩疲惫的女人。
曾几何时，她根本不需要在这种场合与后辈虚与委蛇。
那时只要她一个眼神，经纪人就会把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请出她的视线。
而现在......
“莫彤姐？”侍应生端着托盘经过，“需要再拿杯酒吗？”
俞莫彤猛地直起身，又变回那个无懈可击的女明星：不用。
她整理着裙摆，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走红毯时，前辈对她说的话：“在这个圈子里，今天俯视你的人，明天可能就要仰视你。”
而现在，她正在亲身验证这句话的反面。
就在这时，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洛栖身着霓裳定制的水墨系列礼服款款走来。
她肩头披着的月影纱在灯光下流转着淡淡光华——那是顾听晚特意为她今晚的造型请非遗工艺师傅纯手工定制的珍品。
记者们立即调转镜头，连林玥玥都忍不住踮脚张望。
在所有人都被洛栖吸引注意力的瞬间，俞莫彤终于卸下微笑面具，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她倚在栏杆边，指尖的烟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不知过了多久，露台的入口处传来脚步声，透过玻璃的倒影，俞莫彤看到了洛栖的身影。
她头也不回地冷笑，“怎么，洛小姐是来看我这个过气前辈还能撑多久？”
洛栖停在三步之外，月光在她素雅的霓裳定制礼服上流淌。
“我前两天刚刚重温了《城南旧事》的修复版。您雨中等候初恋那场戏，每个眼神都是戏，很值得学习。”
俞莫彤夹烟的手指微微一颤。
那是十二年前的电影，她为了那三分钟的戏在暴雨中站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导演喊卡时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
“陈年旧事。”
她吐出一缕烟圈，刻意用慵懒的语调掩饰波动，“难为洛小姐还去找这种老片子。怎么，现在的好剧本已经匮乏到要向后看齐了？”
“好表演值得被记住。”
洛栖向前一步，“就像您当年在《金陵烟雨》片场采访里说的——演员应该为戏活着。”
记忆如潮水般突然席卷而来。
五年前《金陵烟雨》片场，俞莫彤亲眼看着投资方带来的女孩NG了十几次依然能继续拍，而她精心准备的戏份却被一剪没。
那天收工后，她在化妆间砸碎了镜子，碎片映出无数个扭曲的自己。
俞莫彤突然轻笑出声，带着刺耳的自嘲，“为戏活着？多天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