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嗤一声,姜熹倒是心大得很,干这种不见得光的事还敢留下信物。
这事关大齐皇室的脸面跟尊严,他怎么敢的。
是什么让他敢于站在民众的对立面,身为帝王,连治国之道的基本都忘得一干二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被短期的利益蒙蔽了双眼,连着最基本的道理都忘记了。
一个昏庸无道之人当皇帝,是国民最大的不幸。
他亲自参与蛀噬这帝国的根基,那便看看,他是否有勇气公开承认这个事实。
既然这高兴启说她乱扣罪名,那自己便如他所愿。
云诗尘抓这皇商金牌不还,突然变脸怒斥道:“大胆黑商!竟敢仿制御物,僭越皇权,其罪当诛!”
听到她的指控,李仁昌当场傻了眼。
高兴启怒道:“这可是圣上亲赐的!怎么可能有假!你莫要血口喷人……”
“住口,还敢狡辩!你当本将军没见过皇商令牌?”
云诗尘直接打断他的话,抬高音量道:“众将士听令,立即将此处包围起来,涉事者一个都不要放过,给我拿下!”
李仁昌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
“将军使不得啊,你这样会坏了皇上的大事的!”
云诗尘转过脸,冷冷道:“州府大人,还是你也有参与此事?”
“这……”
李仁昌哪敢当面承认,这其中的龌龊事,他又不是不知道。
他没想到这云诗尘胆子会这么大,敢闹成这样,不要命了吗?
李仁昌知道必须制止她,可现在,他一个自己的人都没带,根本就没有能力拦住对方。
高兴启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他觉得这女人就是个疯子。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女的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他索性也不装了,大喊一声:“动手!”
说着,他快速掏出暗器射向简琏身旁的两个云家军,趁着两人躲避之时,他将简琏身上的绳索斩断。
简琏解绑后立马一跃而起,将高兴启护在身后。
刘管事也趁这个机会让人将后院之门打开,同时射出信号箭。
隐藏在门后的镜天卫鱼贯而入,纷纷跳到高兴启与简琏身边。
一时间他这方人数竟从劣势变成了势均力敌。
两边的人形成对峙之势,一触即发。
说实话,区区一千云家军,高兴启是不在怕的。
云家军的人只进来了百来人,加上门外的也不过一千人,而藏在府中的镜天卫虽然不到三百人,但是他这一召集,直接就能召回三千人,是对方的三倍。
他的私兵可不像姜熹那般求量不求质,每一个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精英。
然而,他看到对面的云诗尘却依旧一派镇定自若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那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姿态,刺眼得很。
高兴启咬牙切齿地心想,他定要撕碎这女人的骄傲,将她踩在脚下。
他冷笑一声,道:“听闻云将军有一义妹,情同手足,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虚情假意。”
云诗尘知道他想用李宝儿来威胁自己。
说实话,她对高兴启的表现挺失望的。
按这时间估算,载着李宝儿等人的船早就跑得不见影了,他竟然还不知道。
“是不是虚情假意,可由不得你来说。”云诗尘笑了笑,继续道:“浮槎山庄庄主,恐怕也是梢天阁阁主吧?或者应该直接称呼你的名字?”
说着,她将目光直视对方。
“祸国弄臣高国宣的私生子,高家余孽,高兴启。”
高兴启哈哈大笑,道:“是又如何,你奈何不了我的!我身后就是当朝天子,撕破脸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云诗尘抽出佩剑,指向对方,道:“那便拭目以待。”
她再次下令:“动手!”
“是——!”
在场云家军大声应和,士气高昂。
高兴启退到一众镜天卫身后,恨恨地对简琏道:“你去通知你父亲,那几个人不要留了,弄死他们。”
简琏回道:“好!我这就去。”
刚刚被绑吓到他了,他也想杀了对方的人泄愤。
说完,他快速从后门冲出,云诗尘也不让人专门去拦他,而是提剑杀向高兴启。
云家军一年轻将领也冲了进来,高声呼道:“家主!我来助你!”
在外头的私兵还没赶到之前,高兴启不敢硬刚,毕竟云家军的人离得更近。
他们边打边退,打算拖延时间。
云家军平时就训练严格,这一千正规军往常都在一起战斗,配合自然十分默契。
镜天卫虽身手很好,单兵作战能力更强,小团体配合也厉害,但人数过多反而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很快竟被云家军压制。
渐渐的,高兴启发觉不对劲。
他的人迟迟未至,半天得不到支援,他们的抵抗已经捉襟见肘。
他哪里知道,在几个必经路口处,许多官兵就堵在那,被召集的高兴启私兵全被拦了下来。
云锦虎将手中盗来的兵符悠哉地抛玩着,一统领来报:“将军,已将一干人等拦下,要怎么处理?”
云锦虎收好兵符,抬眼看向这个统领,笑得十分真诚道:“这些是高家余孽的私兵,是叛贼,自然全部就地格杀。”
“是——!”
虽然杀了不少私兵,但跑掉的也不少。
云锦路十分嫌弃的觉得这些中州驻军的水平实在太菜了。
要是换同等的云家军,必定能将这些人全部歼灭。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有得用就不错了,至少他家主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
浮槎山庄是等不到救兵了。
不过,云锦虎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有些担心。
云臻被家主派去执行其他任务了,云锦虎也没办法找其他人细问。
他家主这一招用棋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他也不敢直接问云诗尘。
心中虽然有疑虑,但他还是选择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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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院中,简琏看到自己的父亲躺在地上,而被囚禁的三人,早已不知所踪。
他抱着已经变凉的尸体,失声痛哭。
“阿爹——!”
维持毒烟的薰香因无人去续已经消散。
千丝阵阵眼中的雪蜘蛛因主人的离逝也爬了出来,得不到养分的供给,一只只全翻了肚皮。
雪蜘蛛虽然厉害,但是也难养,每六个时辰就要吸食一滴宿主的血,不然就会死。
简琏始终以为自己的父亲才是天下最强的毒师。
而他会在父亲的庇护下,踏上人生巅峰,成为真正的简家家主,光宗耀祖。
他无法接受父亲就这么离开。
“究竟是谁干的?!阿爹,孩儿一定会为你报仇——!”
悲愤的吼声划破夜空,但也只是这喧嚣戏中不起眼的一部分。
中州城已经许久不曾这么热闹了。
城里的人似乎都知道浮槎山庄这边上演了一出大戏,纷纷围过来看戏。
哪里都不缺八卦之魂。
只要刀没架在脖子上,就往死里看。
主要还是有人带头,虽然很多人都不知道带头看戏的那是哪家人。
外头热闹,里面更是精彩纷呈。
戏还未收场,但属于高兴启的部分,先迎来了杀青的时刻。
失去援兵的高兴启,根本没能抵抗多久,很快就被擒下。
对李仁昌来说,场面早已失控,不是他能左右的,他想溜也溜不掉,索性摆烂了。
还是想想有什么办法能保住小命更实际。
高兴启还叫嚣着说云诗尘不能杀他,他身后之人是皇帝。
云诗尘二话不说抽出宝剑直接给他来了个一剑穿心。
吓得李仁昌小心脏都要炸了。
疯了!这女人真的杀疯了!
云诗尘抽出帕子,不急不慢地擦拭着宝剑上的血渍。
脸上也被溅上了几滴,顺着绝美的脸庞向下滑。
她微微一笑,用清冷的嗓音道:“死人才没有那么多废话。”
她转脸看向李仁昌,笑道:“州府大人,你说是吧?”
带着血渍的脸明明是笑着的,李仁昌却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杀意。
“咕嘟!”
李仁昌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敢说什么?
他什么也不敢说!
他想到了云诗尘的另一个称号——弑父者。
是了,这个女人连自己的父亲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可他想不明白,这人闹到这一步,目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