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眸色一沉,艾莉丝的话恰好印证了他的猜测——启映雪那般谨慎之人,渡劫前定会将一切隐患排除,绝不可能因自身原因落得如此下场。启金萌更是惊得攥紧了衣角:“竟有这种东西?难道是你们家族里的人……”
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深重的疑虑。启家看似光鲜的“天才辈出”名声下,竟藏着如此龌龊的算计,而当年对启映雪动手的人,如今或许还在启家身居高位。这趟营救之路,显然比他们预想的更加凶险。
流霞号飞舟缓缓降落在一座青灰色调的城池外,城门上方“启安城”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这里正是启家弟子下山试炼、交接任务与交易买卖的核心之地,往来修士络绎不绝,半数以上都身着绣着“启”字纹章的服饰,俨然成了启家对外的中转站,也是外人进入启家驻地的唯一入口。
王七与艾莉丝早已将气息稳定在筑基期,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粗布劲装,扮作结伴闯荡的散修。三人跟着人流入城,启金萌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直奔启家任务堂,从怀中摸出一枚刻着细小花纹的身份令牌,轻车熟路地交接了一份“采集三阶灵草”的低阶任务——这是她为掩人耳目提前准备的,既能顺理成章出现在启安城,也能为后续行动铺垫身份。
“要去启家山,必须在城内的启家办事处办好准入手续,寻常修士若无邀约或任务凭证,根本靠近不了山脚。”启金萌将办好的准入文书递给王七,轻声解释,“我虽是主族遗腹子,在族里受冷落,可这身份令牌和对应的手续权限,族里倒不敢克扣,毕竟是我父母用命换来的体面。”
三人拿着文书出了城,朝着城后数里处的启家山走去。越靠近山脚,便越能感受到森严的戒备——往日只在要道设卡的巡逻队,如今竟每隔百米便有一队修士驻守,人人腰间佩剑,灵力运转间透着紧绷,显然是因家族大典提前加强了外围防卫。
“站住!出示准入文书!”巡逻队队长拦住三人,目光在王七与艾莉丝身上扫过,带着几分审视。启金萌上前一步,将身份令牌与准入文书一同递出,语气平静:“主族启金萌,带两位散修朋友上山办事,文书齐全。”
队长见令牌上的主族印记,虽对她身后的两人仍有疑虑,但也不敢过多刁难,核对无误后便放行。刚走没几步,不远处两名启家子弟的私语声顺着风飘了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却恰好落在三人耳中:
“你听说了吗?那位‘姑祖’最近清醒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上次去别院送物资,听看守的老仆说,她连着三天都没认得出人。”
“何止啊,长老们最近开会都透着不对劲,每次散会都脸色凝重,好像特别紧张这事,估摸着是怕大典前出什么岔子吧……”
王七脚步微顿,与艾莉丝交换了一个眼神,眸中皆闪过一丝凝重。启映雪清醒次数减少,长老们又异常紧张,这背后定然藏着更深的算计,他们必须赶在大典前,尽快见到启映雪。
启家山深处的别院藏在茂密林木间,朱漆大门虚掩着,院内静得只剩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看守的老仆果然被抽调去主宅忙活大典,正是潜入的绝佳时机。启金萌引着王七与艾莉丝贴墙快步穿行,绕过荒芜的花圃,径直来到院中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
树荫斑驳间,一道素白身影正蜷缩在树根处,发丝散乱地垂落肩头,指尖无意识地在地面划着。正是启映雪。她身上的衣裙虽已洗得发白,却依旧整洁,只是往日里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浑浊的雾,口中反复呢喃着无人能懂的碎语。
王七脚步放得极轻,缓缓走上前,喉结滚动着,轻声唤出那两个在心头藏了百年的名字:“映雪。”
话音落下的瞬间,蜷缩的身影猛地一僵,缓缓抬起头。阳光恰好穿透叶隙落在她脸上,驱散了几分疯癫的晦暗——那双浑浊的眼眸骤然褪去迷茫,像是被春雨洗过的星辰,瞬间亮起清透的光。她望着王七的脸,嘴角先是不受控制地颤抖,随即缓缓绽开一抹极淡的笑,那笑容里藏着二十年的思念与委屈,又带着失而复得的震颤,连眼尾都染上了细碎的红。周遭的风仿佛都停了,老槐树的叶子不再摇晃,连空气中的尘埃都似在光影里静止,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们二人,二十载光阴在这一眼对视中,尽数化作眼底翻涌的深情。
下一秒,启映雪猛地扑上前,冰凉的指尖死死抓住王七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却异常清晰:“阿七,香炉……当年闭关的香炉有问题!”
话音未落,她眼中的清明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疯癫。周身灵力毫无征兆地暴涨,原本稳定的“假婴之态”竟在此刻爆发,一股强悍的气流以她为中心向四周席卷,“砰”的一声巨响,院角那张半人高的青石桌瞬间被震得四分五裂,碎石飞溅。
启映雪暴涨的灵力尚未收敛,院外已传来两道急促的脚步声,两名留守别院的启家修士闻声赶来,见院中竟有外人,当即拔剑喝问:“何人擅闯禁地!”
王七眼神一凛,侧身将启金萌与失控的启映雪护在身后。那两名修士刚要挺剑上前,他指尖已凝出两道柔和却极具穿透力的灵力,精准点在二人颈后。两人闷哼一声,手中长剑“当啷”落地,身体软软瘫倒,瞬间失去了意识。
可这短暂的打斗声,还是惊动了不远处的启家主殿。不过半柱香功夫,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为首的锦衣修士腰悬玉佩,面容倨傲,正是大长老之子启鸿运,身后还跟着五名全副武装的族中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