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萧谦心中猛然一震,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这个假设太过于可怕,若是真的,那他们这一路上,遇到了那么多穿越者,是不是都可以看作有人故意牵引过来的?
“这种事情,也能做得到吗?”
“我不知道,但以我当初对大道的理解,应该是可行的。”
卯轻轻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凝重。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为了什么目的,对方也绝不会是出于善意。
毕竟最后那些穿越者的结局也是以死亡或失踪告终,无人真正得见其最终去向。”
听到这话,洛千尘咽了咽口水,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虚空之中,出现了无数丝线,如同操控傀儡般将异界来客引入这个世界,然后再杀掉。
这样也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何世间有那么多异乡人,却几乎没一人能活下来。
想到这里,他顿感脊背发凉,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这些年的经历,似乎每一件事背后,都藏着一抹微不可察的恶意。
无论是大离大燕,亦或者是北方,就连修行路上的机缘,也像是被一只无形之手刻意铺就,引自己步入某个未知的局。
“从你们的表情来看,对方似乎已经出手了?”
“嗯。”
洛千尘默默地点了点头,将自己先前的遭遇悉数告知,其中,以无名岛上恶兽战争之后,自己被带到恶兽界之事最为诡异。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见卯的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恶兽?那是什么东西?”
言罢,萧谦皱眉蓦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前辈,你从未听说过恶兽?”
“我确实不知,这是近些年出现的新东西吗?”
“难道不是万年前就存在的怪物?”
洛千尘声音微颤,眼中满是愕然之色。
面前的前辈,乃是从上古就存在的大能,可这样的存在,居然对那祸害苍生的恶兽一无所知。
既然如此,那这些恶兽的出现,便绝非自然演化所能解释。
两人的反应看得卯一愣,他立刻意识到其中有什么比自己想象更可怕的事情。
“你们的表情告诉我,这所谓的恶兽,我应该知道。”
“对,传说这恶兽是万年前便已经存在并被封印的东西,并且因为它的特殊性,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加固封印,以防破封,恶兽降临人间。”
“万年前,万年前...”
卯低声重复着,眉心紧锁,仿佛在翻阅尘封万年的记忆。
萧谦见状,遂出声问道。
“前辈,我听说万年前还有一场上古大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此事看似与恶兽没有半分联系,但他觉得,两者或许有着某种关联。
卯闻言点了点头。
“那场大战爆发之时,我已经突破到了纵横境,一门心思地在研究回家的办法,不过我听有一两好友曾说过,大战的原因,有些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
“是啊,开始的时候,不外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谁谁谁又欺负了谁,可最后愈演愈烈,导致当时最强的两股势力开始爆发冲突。
到了后面,局势已经控制不住了,除了俗世,所有势力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大战,至于缘由,已经没人去关注了。”
听完这话,洛千尘感觉眼前的上古大战,又多了一层迷雾。
里面似乎别有隐情,比想象的更为复杂。
“既然如此,前辈,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你可否为我解答?”
“嗯。”
卯点了点头。
“这场大战的胜者,到底是谁?”
萧谦一脸正色,眼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卯沉默片刻,目光忽然变得深邃而遥远。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想说这一切或许都与当年的胜者有关,但是,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那场大战最后没有胜者。”
“难道...”
“对,你没有猜错,那一场大战牵扯甚广,几乎涵盖了整片大陆,也因此,大量的修士与飞升者接连陨落,最后能活下来的强者少之又少。
如我这种隐世散修,都有不少被卷入了其中,最后尸骨无存。”
“其中有没有异乡人?”
话落,他神色一怔,直直地看向萧谦,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若我没有看错的话,有的。”
“你猜到了什么?”
见两人聊得越来越玄乎,洛千尘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谁料萧谦并未回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底生起了几分了然,仿佛确认了某种猜想。
“呵呵,这个话题先放一边,你们自己再去琢磨吧,接下来说点正事吧。”
卯的脸上重新浮现笑容,将这个话题给按了下去。
毕竟他现在不过一缕残像,能做得有限,过多干涉没有什么意义。
萧谦微微颔首,目光恢复了平静。
见状,洛千尘也不再多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了下去。
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自己特殊,那对方早晚也会找上来,此刻再怎么急也没用。
“这份从容倒是不错。”
轻轻点了点头,卯的目光中透出一丝赞许,目光落在洛千尘身上,似有深意。
“这个世界的修行,看似与我们当初的炼气不同,其实走的路子是一样的,都是攫取天地灵气,化作法力御敌。”
“只不过,炼气士大多重道,重法,却鲜有炼体者。”
“而在这个世界里,炼体者也可看作武者,虽然有些许不一样,但殊途同归,都是仰仗体魄的强横,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战斗。”
话落,卯面带笑意,一条空间裂缝出现在身侧,他伸手从中取出一个古朴的瓷瓶,将其递给洛千尘。
“我观你第一眼,就发现你的肉体强度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只不过对比起其他人,强度太高,你没有发现罢了。”
“这个瓶中有一滴精血,这是我们代代相传的祖巫精血,虽然不知道可信度高不高,但其中所蕴含的能量,足够你突破桎梏。”
下意识地接过瓷瓶,洛千尘忍住打开瓶塞的冲动,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我并不是异乡人,拿着会不会不妥?”
“呵呵,这又何妨,你表面上虽然不是,但骨子里是,这也不算是肥水流入外人田,想来先祖他们也不会怪我。”
听到这话,他不由得握紧了瓷瓶,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悸动,连忙躬身行礼。
“行礼还太早了,这滴精血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建议你趁现在炼化,毕竟这东西太过霸道,有我在一旁护法,可以少受些罪。”
洛千尘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随即盘膝而坐。
缓缓旋开瓶塞,一股苍茫古老的气息瞬间弥漫,瓶中底部有一滴红色鲜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望着那滴并未因为岁月而失去光泽的血珠,他凝神静气,一咬牙将精血倒入掌心,按在了丹田处。
刹那间,一股滚烫的热感从五脏六腑向着四肢蔓延开来。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反而觉得很温暖,但洛千尘并不敢有丝毫松懈,因为现在不过才是刚开始。
果不其然,仅仅瞬息工夫,暖流逐渐化作了能将人焚烧成灰的热浪,开始侵蚀每一寸血肉。
对此,他唯有咬紧牙关,守住灵台,让自己不会昏厥过去。
可这种痛苦,连卯都要开口提醒,岂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洛千尘此时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烫,火辣辣地烫,自己仿佛里里外外都在被熔岩灼烧,每一寸骨骼、经络、脏腑都在融化与重塑间反复撕裂。
意识几近模糊之际,他听见体内传来一声咆哮,一幅模糊的画面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屹立于大地之上,他手持巨斧与金盾,脚踏山河。
他没有头颅,以双乳为目,脐为口,浑身上下缭绕着血红色的雾气,对着天空发出不屈的嘶吼。
那嘶吼声仿佛越过了空间、时间,在洛千尘的耳畔回响,令他心神震荡。
本就昏昏欲坠的意识,被这一刺激差点彻底溃散。
就在这时,一缕冰冷的寒意,自肩头悄然渗入,缓解了些许痛苦,也为洛千尘守住了最后一丝清明。
收回手掌,卯看着洛千尘还在不断颤抖的身体,十分平静地看向一旁。
“你就不担心他?”
萧谦闻言摇了摇头,目光沉稳如常。
“他若连这一关都过不了,便不配承载这份血脉。”
“那样的话,你也会死。”
“我本就是个死人。”
见他如此淡定,卯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与惋惜。
“我的本意,是让你夺舍他,但你自己都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
“呵呵,多谢前辈厚爱,可他同样也是我,何须夺舍。”
“但终究不是我们的后人,也不知道先祖会不会怪我,将精血赐予蛮夷。”
萧谦扯了扯嘴角,露出无奈之色。
他能百分之百肯定那滴精血就是祖巫精血,什么可信度不高,都是卯前辈刻意这么说的。
也就只有洛千尘那单纯的小子,会这么轻信他人。
要知道,这可是祖巫精血,只在神话中出现过,其中蕴含的古老力量足以逆改天地法则,足以让凡胎肉体蜕变为通天彻地的巫体。
这股力量若是能彻底掌控,那肉身就能直接堪比神兵法宝,哪怕是这个世界最顶端的灵器,也无可比拟。
“他若坚持下来了,那这份传承我便认下,不然到时候就别怪我动用手段逼你就范。”
强硬的话语,自卯口中吐出,与他刚才那副和善的模样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