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
萧难凉几乎要被墨提丝这装作无动于衷的可怜样子给逼疯了。
就连前方离自己越来越近，散发着刺眼的白光的一扇大门都没能注意到。
看不出她的情绪……她现在的样子，萧难凉完全看不出来。即便是有了光，萧难凉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不过想想都知道，她肯定很伤心。
不如试想一下吧……远的不扯，就说自己这些年和小珍宝的互动。
以前在便利店里头打工时为小珍宝儿的零食和牛奶饮料之类的买单了很多很多次，还每次都忍不住夸他可爱……做这些，倒也没有多处心积虑，怀着什么目的。只是，感觉见到他就很开心。一开心就也希望他高高兴兴的，所以就自愿用工资给她买零食饮料了。
当然，他愿意这么做的前提，都是因为他从初次见面的那一刻起，他就喜欢上了珍韶啊。
那时的萧难凉只是在单方面输出自己的善意，他只是希望对方也能和自己这般快乐，真没别的想法。他啥都不图。
……就和这位墨提丝酱一样，萧难凉现在也是看不出来她图啥。
小珍宝儿人长得可爱，而且还很聪明。他自然是早就从潜意识里猜到了，一味付出只为博他一笑的自己对他抱有好感。
于是他因为在接受了自己那么多好处后越来越好奇，逐渐产生了想要接近自己的欲望……
但是假设，只是假想一下，要是小珍宝儿没产生这种想要接近自己的欲望，反倒是觉得自己一直为他买单，夸他可爱，摸他脑袋的行为……很廉价，很恶心，还很惹人生厌呢。
只是想到这里萧难凉都几乎要两眼一黑跪在地上开始哇哇吐了。
因为……的确就是就是这样啦。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对自己抱有这种鄙视嫌恶想法的感受，就是如此让人心痛。更别提，自己还对墨提丝酱说了那种直截了当的出生话。
萧难凉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把一个喜欢着自己的女孩子说成是……一条狗。
他以前不是没拒绝过，毕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大多是以玩笑话敷衍婉拒，或是认真的表达自己的观点，又或者是以强硬的态度拒绝……但这次演渣男外加人格侮辱，可还是第一次。
因为这位墨提丝酱……和以往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她的感情，实在是深不见底。
而现在，良心的折磨也告诉了自己，这不是一次好的尝试。
……他真的有点想现在就想猛猛扇自己嘴巴子然后跟墨提丝酱说真心话认错了……他太心慌了。还堵得慌，难受得很。果然，他的性格就不适合演这种出生渣男，现在演到一半已经恼到想捏紧拳头把自己给狠狠揍一顿了……
正当萧难凉还低着个脑袋驼着背，一边在心里骂自己该死，一边脚步不停的时候……他却发觉，自己身前没人了。
面前的光……好刺眼。
她去哪了?
就是这里吗?穿过这门，就可以回到现实去了吗?
应该是吧……时间不等人。他要收拾很多烂摊子。当然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给那个还在和自己互殴的正版道歉，接着就是赶紧想办法把现在这个吓人的体型给变回来，再去找小珍宝儿。他肯定可担心自己了……
“……”
可就在他将要伸出手去触碰那道门之际，萧难凉的心却好似再一次传来阵痛……
……他不该忽视。他要是真的就这样忽视了这个女孩就这样走了的话，他一定会后悔的。
这样的想法疯狂的萦绕在他的心头，怎么也驱散不了。
于是他焦急的回过头去，直到看见她此刻，就安安静静的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时，他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她还是那样。虽然身上穿了衣服，但却破破烂烂的，啥也没遮住。头发也是，杂乱的绿色头发盖住了半张脸。在此刻萧难凉所处位置的视角下，他完全看不清墨提丝酱脸上的表情。
她只是两手背在身后，安安静静的停在了距离这扇门有一段距离的台阶上，低着脑袋。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允许她拿自己的身体去做她想做的事情，所以她没有一丝要和自己在这里抢控制权，甚至是讨价还价的想法……
这么安分干什么，哪怕直接开口把你想要做的事情给说出来呢！
她现在表现得越是安分，乖巧，萧难凉就越是害怕，心慌。
她甚至都不嘴硬了……因为她早就难受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该不会就和自己所说的那样……等自己得到了身体的控制权回到了现实不在这个地方了……她就会顺势坐在这台阶上，在一片黑暗之中蜷缩着自己的身体，肆意声嘶力竭，嚎啕大哭上一场吧。
……倒不如说，她绝对会这样做。
脑子里的画面太过清晰了……萧难凉甚至都没花多少功夫去想象。
他只是稍微想了想，要是自己被小珍宝儿这样说了，会有多难过啊……便能得到与此刻的墨提丝酱大差不大的情绪了。
“喂喂，我要走了啊。不打算说些什么留我一下吗?”
想得和做的完全不一样。决定一黑到底的萧难凉站在喷涌出刺眼白光门扉前，转过身背着光，脸上露出贱兮兮的笑容语气轻佻道。
演到底吧。让她对你失望，萧难凉。
“……”
“你聋了吗?！”
这次萧难凉加重了语气，眉头微微皱起道。
好半天后，萧难凉才看到那位绿毛贞子微微左右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表示否定。幅度很小，没有把披在自己脸上的头发晃开。
“……真碍事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他分明现在对墨提丝酱怀着无限的愧疚……可他却依然在强撑着自己这副无赖渣男的面孔，继续对她恶语相向。
或许他只是想看到一个结果。因为自己狠下心怀揣着良心不安的感觉刻意去伤害了这个喜欢着自己的女孩……他希望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希望这个女孩不要那么在乎自己了……他希望对方别是个傻子。
她说，她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时间有很多很多年了……萧难凉相信她。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还只是两人第一次的正式见面。第一次见面就发现对方是一个差劲到极致的家伙，应该是会很失望的吧。
……应该吧。
“你知道吧……你这头发真的很碍事。就像你说的一样。就算是我很不喜欢你，我也还是觉得你的脸挺漂亮的。”
“……”
态度不知不觉趋于本性，语气也开始变成了平常的样子……萧难凉现在，要对这女孩说一些真心话。
“要不，你试试把自己的脸露出来呢。说真的……我不是……我不是很厌恶你这个人，毕竟我们才只是第一次见面……第一印象这种东西，在我这里真的不是很重要。”
“……”
“你说，我们之后还能再见面吗?像是在我睡着了之后，你给我托梦之类的……”
“……”
“我是说……等我回到了现实之后，我要怎样才能见到仅存在于我脑子里的你呢……虽然回应不了你对我的爱，但是我们也不是不能换一种方式好好相处的嘛……”
“……”
“好吧，真是白费口舌。你乐意的话，就这样继续当个充耳不闻的哑巴好了。”
萧难凉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因为自己再怎么说真心话，她却仍旧没有一点反应……就是个只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木偶。萧难凉甚至开始怀疑，她刚刚到底有没有在呼吸。
见状他感觉自己应该是成功了……既然对方在自己想要跟她说真心话的时候都还是保持这副懒得搭理自己的样子，那她大概也是对自己真的失望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再有顾虑。脚步向前，朝着面前的门扉走去。却在已经彻底放心下来的瞬间，听到一丝轻不可闻的……喘气声。
很轻,却让他此刻的神经紧绷。
萧难凉立刻警觉的回过头去。此刻他离那道回到现实的门扉，不过半步之遥。
她还是和个木偶一般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面朝着自己的背影。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萧难凉看到她的身体微微动了起来。像是在颤抖，还是在干什么……幅度很小，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看来她有在好好呼吸啊。
“……所以说这头发真碍事……对，我说的是你遮住脸的头发，不是说你。”
“……”
“你不想再给我看看吗?那张让你自信的，漂亮的脸蛋……虽然眼袋有点深，看上去挺累的就是了。”
“……”
“你不想给我看，那我就自己来看。”
他转过身去，这回他背着光，一步一步朝着木偶般的墨提丝酱走去，直到站在了她的跟前。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或许能给这妹子好好打理一下发型……看看这堆如同杂草丛生的绿毛吧。这实在是算不得秀发。
可以像是亲自动手帮她剪剪头发，然后再帮她好好洗洗，做些护理之类的。当然前提是……他得能和这位已经对自己失望至极的墨提丝酱好好相处，成为朋友。
这样想着，他试探着伸出了手。而墨提丝也没有抗拒。就这样，他扒拉开了墨提丝酱遮住半张脸的长发——
就这样直截了当的看到了她已经哭得一塌糊涂，晶莹的眼珠还在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滑落着的脸……
诶?
“唔……呜呜……”
这回他听到了……听得真真的。
她在哭，尽管声音极度的压抑，特别小。
表情显得很是伤心欲绝，那是一副……崩溃到让人心疼的脸。鼻涕眼泪什么的一直在流，但她全然不知道伸手去擦拭……即便是被自己看到了，她也是站在原地，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但他没法从这张伤心欲绝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他希望看到的不甘，或是愤怒。
……她直到现在，都还没对自己彻底失望吗。
她难道……就一点也不生气吗?她不应该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再拍开自己的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