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国百思不得其解,在地上戳戳画画,再次复盘,眉头越皱越深。
汪兆麟离开中军帐后,先是安排了一些接收溃兵的事情,随后给张定国送去饭菜,又嘱咐几声,紧接着便赶去了张可望的军帐。
言简意赅的将今日的战事说了一遍。
张可望笑道:“果然,崇祯轻而易举的击溃了老二。那个,陛下责罚他了吗?会杀了他吗?”
汪兆麟道:
“陛下说他不是不能容忍惨败,毕竟这些年谁都被官兵打的丢盔弃甲过。
因此,陛下只是为了稳定军心,对外不承认安西王的身份,将他软禁在偏帐,静下心来推演今日的战事而已。”
张可望一呆:“早知如此,我也不整幺蛾子了。”
话落,他又一喜:“如此一来,之前逃去山中的士卒,纵使去了定军山的大营,也寻不到老二了。”
汪兆麟无语: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王爷如今该想的不是这个。
眼下安西王兵败归来,正是咱们借陛下之手除他的良机。”
张可望应道:“可行?”
汪兆麟点头:“方才陛下命我细查溃兵,分明是对他起了疑心。”
张可望激动道:“好好好!绝对要抓住这个机会。”
“只需让溃兵里多出些证词……”
汪兆麟上前一步,附在张可望耳边低语,烛光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宛如一对交颈的毒蛇。
……
翌日。
汪兆麟顶着黑眼圈寻到张献忠:“陛下,臣连夜提审了所有溃兵,熬坏了三盏灯油,总算得了些眉目。”
话落,他呈上去一个册子。
张献忠接过册子却未翻开,指节敲了敲案头的铜香炉:
\"你先拣要紧的说。\"
汪兆麟应道:
“约莫三成溃兵都提到,在白鹭洲听见官军雷骧营的人冲安西王喊话,什么'愿将军一路顺遂'、'盼早日共图大业'之类的浑话。
更蹊跷的是,官军和崇祯狗皇帝自始至终只追杀各营将领,对安西王却网开一面,就连安西王泅渡汉江时,对岸的明兵都没放一箭。
另外,有十几人说听到狗皇帝许诺封安西王为‘平西王’,条件是……要陛下的项上……人头。”
他顿了顿,继续道:
“陛下建立了大西,狗皇帝却要敕封平西王,这似乎能说明些什么。”
张献忠深深的看了一眼汪兆麟,冷哼一声:
“朕知道了。”
话罢,将手中的册子扔到火盆中。
汪兆麟见到这一幕,立刻闭了嘴,不敢说话,静等张献忠说话。
张献忠盯着跳跃的火苗,冷声道:
“老二不可能背叛朕!那些说他与狗皇帝做交易的,都是官军细作,全部杀了!
记住,要做得干净些,别让营里的弟兄们听见动静。”
汪兆麟闻言出了一身冷汗,庆幸自己没有下结论,忙不迭行礼退走。
张献忠看着汪兆麟的背影,幽幽一叹:
“本想让老大和老二相互制衡,怎料老大一门心思弄死老二。
哎……要是老三老四没死就好了,现在他们两个人可不好鼎足而立……嗯……要不要新认一个义子呢?”
他一边想一边踱步,徐徐走到地图前,盯着“沔县”二字。
良久,张献忠声音肃然的道:
“传令,明早卯时三刻,全军出击,进攻沔县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