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起,银行短信跃入眼帘:“您账户8888于9月10日入账12,850.00元,余额36,720.58元。”我盯着这条消息,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直到它渐渐暗下去。又一个月过去了,工资如期到账,可我心里却空落落的。
办公室里空调开得足,冷风直往脖子里钻。我抬头环顾四周,格子间里每个人都埋头在自己的工位上,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作为公司中层管理人员,我在这栋写字楼里已经度过了八年光阴,却依然感觉自己像个临时工,随时可能被替代。
“田经理,季度报表麻烦您签个字。”助理小张轻轻敲了敲我的桌子,递过来一叠文件。
我迅速浏览后签上名字,假装随意地问:“小张,你每个月给家里钱吗?”
小张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给啊,每月给爸妈两千,他们虽然说着不用,但我知道他们挺高兴的。”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小张刚毕业两年,工资还不到我的一半,却能这么坦然地为父母付出。而我,结婚五年来,除了过年过节,几乎没给过婆婆什么。
下班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地铁里挤满了疲惫的面孔,每个人都带着一天工作的倦容。我靠在门边,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广告牌,心里泛起一丝愧疚。
婆婆住在城郊,距离我家有一个多小时车程。自从公公三年前去世后,她一直独居。丈夫李强是建筑工程师,常年跟着项目跑,一个月难得回家几天。我们曾提议让婆婆搬来同住,但她总说舍不得老邻居和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其实我知道,婆婆是怕打扰我们。她总是这样,处处为我们着想,从不提任何要求。
回到家,冷清的公寓没有一点烟火气。李强又出差了,这次是去贵州的一个项目,要两个月才能回来。我打开冰箱,拿出一盒速冻饺子准备当晚餐,这时手机响了。
“小颖啊,吃饭了吗?”婆婆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正准备吃呢,妈您呢?”我一边往锅里加水一边回答。
“我刚吃完,煮了面条。强子来电话了吗?他说那边山路多,信号不好。”
“昨天来过电话,说一切顺利。”我顿了顿,突然下定决心,“妈,我今天发工资了,给您转了一千块钱,您收着,买点好吃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几乎以为信号断了。
“妈?您听见了吗?”
“听见了...”婆婆的声音有些异样,“小颖,我...我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心里一沉,以为婆婆嫌少。虽然一千块不算多,但以我们现在的经济压力,也不算小数目。我和李强还背着房贷车贷,每个月能存下的钱有限。
“您说。”
婆婆的声音突然沙哑起来:“其实我不敢跟你说...你爸在世时总说我花钱太快,说挣钱难...可那些钱,我也没花到自己身上啊!”
我愣住了。公公去世三年了,婆婆从未抱怨过他什么,今天这是怎么了?
“妈,您慢慢说,怎么回事?”
“没事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婆婆似乎恢复了平静,“钱我收到了,谢谢您小颖,但真不用给我钱,你们年轻人开销大。”
我们又闲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但婆婆那句哽咽的话一直在我脑海里回荡。在我印象中,公公是个温和少言的人,在镇上的农机站工作了一辈子,退休后喜欢下棋养花,不像是对妻子吝啬的人。
周末,我决定去看看婆婆。
婆婆住在城郊的老小区,楼房虽然旧,但干净整洁。我拎着水果上楼,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应。对门的刘阿姨听见动静,探出头来:“是小颖啊,你妈可能去社区中心了,今天有健康讲座。”
我道了谢,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婆婆的身影出现在楼道尽头,见到我一脸惊喜:“小颖,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今天没事,来看看您。”我仔细观察婆婆,她眼角的皱纹似乎又深了些,但笑容依然温暖。
进屋后,我环顾四周。婆婆家一如既往的整洁,但细看之下,沙发扶手处有磨损的痕迹,窗帘也褪色了。我记得这套沙发和窗帘还是我和李强结婚那年换的,已经七年了。
“妈,家里的电视是不是坏了?”我注意到电视柜上的老式显像管电视还在用,现在家家都是液晶电视了。
“好好的干嘛换,能看就行。”婆婆忙着给我倒水切水果。
我拉住她的手:“妈,上周打电话,您说的话我一直在想。爸以前...对您很吝啬吗?”
婆婆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强颜欢笑道:“瞎说什么呢,你爸对我很好。”
“那您说钱没花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意思?”
婆婆转过身去整理已经很整齐的茶几,回避我的目光:“老了,随口唠叨两句,你别往心里去。”
我正色道:“妈,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有什么事情不该瞒着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您跟我说实话。”
婆婆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其实,是老家的事。”
“老家?”我惊讶道。婆婆指的是百里外山区的田家村,她和我公公都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公公是村里少有的大学生,毕业后分配到镇上的农机站,婆婆则一直在村小学教书直到退休。他们在城里买了房后,很少回村里去。
“村里前段时间来人,说你叔公病了,需要钱做手术。”婆婆低声说,“我手头有点紧,所以那天你给钱时,突然想起你爸生前常说我补贴娘家太多,一时没忍住...”
我愣住了。我从未听婆婆提过她娘家的事,只知道她父母早已过世。
“叔公?是您的叔叔吗?”
婆婆点点头:“我舅舅的儿子,按辈分你该叫叔公。他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儿子又在外地打工,很少回来。”
我仔细观察婆婆的表情,感觉她有所隐瞒。婆婆娘家的情况一直是个谜,每次问起,她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公公在世时,我们也只在春节时见过几位亲戚,从不多来往。
“需要多少手术费?”我问。
“不说这个了。”婆婆摆摆手,“你难得来,妈给你做红烧肉吃。”
看着婆婆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我心中的疑问更深了。婆婆退休金虽然不高,但维持生活绰绰有余,怎么会手头紧到为了一千块钱失态?而且公公去世后,留下的存款应该也不少。
吃饭时,我试探着问:“妈,爸留下的钱,您是不是该好好规划一下?存在银行利息太低,可以考虑买点理财产品。”
婆婆筷子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给我夹了块肉:“那些钱我都存着定期呢,以后都是你和强子的。”
我不好再问,但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
回家后,我打电话给李强说了这件事。他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说:“我也觉得妈最近有点奇怪。上次回家,她问我认不认识民政局的人,说想查点老档案。”
“老档案?什么老档案?”
“她说想查查自己的家族资料,写个家谱留给后人。”
这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但结合婆婆最近的表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周后,公司派我去婆婆所在区县的一家合作企业考察。工作结束后,我决定再去看看婆婆。时间还早,我没提前打电话,直接去了她常去的社区活动中心。
活动中心后门有片小花园,我远远看见婆婆坐在长椅上,旁边是邻居刘阿姨。我正要打招呼,却听到她们的对话随风传来。
“田姐,你这又是何苦呢?那些人都多少年没联系了,现在有困难倒找上你了。”刘阿姨说。
婆婆叹息道:“毕竟血浓于水,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那你也不能把自己逼到这份上啊!退休金都搭进去了,连老伴留下的那点老本都...”
我猛地停住脚步,躲在树后。
“小声点,”婆婆紧张地环顾四周,“这事千万别让我儿媳知道,她那人心细,上次已经起疑了。”
“要我说,你就该告诉她。现在他们年轻人门路多,说不定能帮你把事情彻底解决。”
婆婆摇头:“小颖工作已经够累了,强子又常年不在家,我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再说,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的心怦怦直跳。婆婆果然有事瞒着我们,而且听起来很严重。
等刘阿姨离开后,我才假装刚到的样子走过去:“妈,这么巧,您在这儿啊。”
婆婆见到我,明显慌乱起来:“小颖,你怎么来了?”
“来这边办事,顺路看看您。”我挽住她的手臂,“妈,我有点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在小区门口的面馆,我故意点了一大桌菜:“妈,您多吃点,最近都瘦了。”
婆婆勉强笑着:“年纪大了,瘦点好。”
吃了几口,我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婆婆的手一颤,筷子掉在桌上。
“我上周偶然遇到刘阿姨的女儿,她说...您最近在打听律师?”我编了个谎话,试探她的反应。
婆婆的脸色顿时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她、她怎么知道的?”
我心中一震,表面却保持平静:“所以是真的?妈,到底出什么事了?您需要律师做什么?”
婆婆的眼圈红了,低头沉默良久,终于哽咽道:“小颖,妈对不起你们...我可能要把老家的房子抵押了。”
“什么房子?爸留下的那套?”我震惊不已。那是公婆住了几十年的单位房,虽然旧,但地段好,市值至少百万。
婆婆摇头,泪珠滚落:“不是,是田家村的老宅...”
我更加困惑了。田家村的老宅?婆婆从未提起过在老家有房产。
“妈,您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婆婆抹了把眼泪,终于道出实情。原来,她娘家在田家村曾是大户,祖上留下了一座老宅。婆婆的父母早逝,她由叔叔抚养长大。后来婆婆考上师范,离开村子,老宅一直由叔公一家居住。如今叔公病重,需要大笔手术费,而老宅因年久失修,值不了多少钱。更麻烦的是,村里要修路,正好要经过那片地,如果拿不出钱来翻修,老宅可能被认定为危房而强制拆除。
“所以您需要钱翻修老宅?”我问。
婆婆点头,又摇头:“不止如此...老宅底下,可能埋着东西。”
我愣住了:“什么东西?”
“我也说不准,”婆婆压低声音,“是你爸去世前告诉我的,说他偶然听到村里老人议论,我们家老宅底下可能埋着祖上留下的东西。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也许是真的。”
我感到一阵眩晕。这听起来像电视剧里的情节,完全不像是我熟悉的平凡生活。
“所以您要找律师是为了这个?”
“我想咨询老宅的产权问题,”婆婆解释道,“那宅子虽然是我娘家的,但这么多年叔公一家住在里面,产权可能已经模糊了。如果不处理好,即使真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轮不到我们。”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消化这些信息。所以婆婆最近的经济窘迫,是因为她在暗中筹钱保住老宅?而且老宅下可能埋藏着不知名的东西?
“需要多少钱?”我问。
婆婆避开我的目光:“翻修至少要十万,我手头只有五万,还是你爸留下的...”
我立刻明白了:“所以您想抵押城里的房子贷款?”
婆婆默认了。
“不行!”我坚决反对,“太冒险了!万一老宅底下什么都没有呢?您到时候拿什么还贷款?”
“可是...”婆婆欲言又止。
我握住她的手:“妈,这事交给我来处理。我先跟您回田家村看看老宅的情况,咱们了解清楚再作决定,好吗?”
婆婆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同意。
周末,我开车带婆婆前往田家村。一路上,婆婆望着窗外的景色,神情复杂。
“自从你爸去世后,我就没回去过了。”婆婆轻声说,“三年多了,时间真快。”
山路崎岖,两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田家村。这是一个典型的山区村落,房屋依山而建,青石板路蜿蜒其间。婆婆指挥我把车停在一棵大槐树下,指着不远处一座破旧的青砖黑瓦房:“那就是老宅。”
我望着那座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老房子,心里凉了半截。这样的房子,翻修十万恐怕都不够。
我们走近老宅,只见门廊下坐着一位干瘦的老人,正眯着眼睛晒太阳。婆婆快步上前:“叔!”
老人睁开眼,愣了几秒,突然激动起来:“秀英?是秀英回来了?”
我看着婆婆和叔公相认的场面,心里泛起一丝酸楚。婆婆的本名叫田秀英,这个朴实无华的名字,就像她的人一样,被岁月磨去了棱角,却依然保持着内在的坚韧。
叔公拉着婆婆的手老泪纵横:“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进屋后,我发现老宅内部比外观更加破败。墙壁斑驳,梁柱歪斜,到处散发着霉味。这样的房子,真的值得花大价钱保住吗?
趁婆婆和叔公叙旧的时候,我在院子里转了转。院子很大,角落里有一口古井,井口被石板封住了。我好奇地问:“这井为什么封了?”
叔公的儿子田建军——我该表叔——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
“早就废了,里面填了一半。”表叔四十多岁模样,皮肤黝黑,眼神闪烁不定,“你们是来看房子的?”
表叔冷笑道:“秀英姐是不是说需要钱修房子?别信她,这破房子修了也是白修,政府马上就要拆迁了。”
我皱眉:“表叔何出此言?”
“实话跟你说吧,”表叔压低声音,“开发商看中了这块地,出价三十万。我劝她卖了,她非不肯,说什么祖宅不能卖。你们城里人见识多,帮忙劝劝她。”
三十万?这个数字让我心头一震。在这样偏远的山村,一块地能卖三十万,确实不是小数目。但婆婆为什么要拒绝呢?仅仅因为 sentimental value 吗?还是因为那个“地下可能埋着东西”的传说?
回到婆婆身边,我低声问:“妈,开发商出三十万买这块地,您知道吗?”
婆婆明显愣了一下:“三十万?建军只跟我说十五万。”
表叔在一旁尴尬地咳嗽:“之前是十五万,后来涨价的。”
我立刻明白表叔在中间搞鬼,想独吞差价。
婆婆坚定地说:“不管多少钱,这宅子不能卖。这是田家祖祖辈辈的根,我不能当不肖子孙。”
表叔急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这破房子都快塌了,留着有什么用?”
“有用没用,我说了算。”婆婆罕见地强硬起来。
回城的路上,婆婆一直沉默。直到快进城时,她才开口:“小颖,你是不是觉得妈很傻?”
我摇摇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您对那座老宅如此执着。如果真有什么祖上留下的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早就没了。”
婆婆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轻声说:“我十岁那年,父母相继去世。叔叔收留了我,但婶婶不愿意多养一张嘴,经常打骂我。那时候,我常常躲到老宅的后院,在一个墙洞里藏些小玩意。那里不只是一座房子,它是我唯一的避风港。”
我心中一酸,从未听婆婆提起过如此心酸的童年。
“后来我考上师范,离开村子前夜,我在老宅的枣树下埋了一个铁盒,里面装着我对未来的憧憬。”婆婆眼中泛起泪光,“这些年,每当遇到困难,我都会想起那个铁盒,想起当年那个不服输的小女孩。”
我伸手握住婆婆粗糙的手掌,第一次真正理解了她对老宅的感情。
一周后,我独自做出一个决定。我取出自己工作八年攒下的十万积蓄,又向公司预支了部分年终奖,凑齐十五万。当我将银行卡递给婆婆时,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妈,这钱您拿着修老宅。”我平静地说,“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工程由我找人负责,表叔不可插手;第二,老宅翻修后,产权必须明确。”
婆婆泪流满面,死活不肯收:“这怎么行,这是你的血汗钱啊!”
我强硬地把卡塞进她手里:“妈,咱们是一家人。您的根就是我和强子的根。”
婆婆最终收下了钱,但坚持要写借条。我表面上答应,心里早已决定这钱不用她还。
工程队很快进驻田家村。我每周末都驱车两小时去监工,婆婆因身体吃不消,去得少些。随着工程进展,老宅渐渐恢复往日风貌,青砖黑瓦,古朴典雅。
一天,工头老陈打电话给我:“田经理,有情况!我们在拆旧墙时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个铁盒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立即驱车赶往田家村。老陈递给我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上面挂着的锁已经腐蚀。我小心翼翼打开盒子,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金银珠宝,只有几本发黄的日记本和一枚玉佩。
我翻开最上面一本日记,扉页上写着“田青松”——那是我公公的名字。我惊讶地发现,日记里记录了他和婆婆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还有他偷偷帮助婆婆娘家的事。原来,公公一直知道婆婆暗中接济娘家,他并非责怪婆婆“花钱快”,而是心疼她太过节俭苛待自己。
玉佩下压着一封信,是公公的笔迹:
“秀英,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有件事一直瞒着你:老宅后院枣树下,我埋了一个箱子,里面是我这些年的积蓄和几件祖传首饰。本想等我们金婚那年给你惊喜,如今看来等不到了。记住,你为田家付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余生,望你善待自己,勿再为他人辛苦。”
我捧着信纸,泪水模糊了视线。原来公公对婆婆的爱,如此深沉却不善表达。
我立即打电话给婆婆,读完了这封信。电话那头久久沉默,然后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这个傻瓜...一辈子都是个傻瓜...”婆婆哽咽道。
我们在枣树下果然挖到了一个密封的铁箱,里面不仅有首饰和存折,还有一份泛黄的地契——证明老宅及所在土地完全归婆婆所有。
老宅修好后,婆婆将一部分房间改造成了农家书屋,免费对村里孩子开放。表叔见无利可图,灰溜溜地去外地打工了。而婆婆,似乎放下了心中大石,整个人开朗了许多。
一个月后,我再次收到工资到账短信。这次,我平静地转了两千给婆婆,附言:“妈,买点喜欢的。”
几分钟后,婆婆打来电话,声音带着笑意:“小颖,妈真不缺钱。你那两千,我帮你存起来了,将来给你们换大房子用。”
“妈,您就收下吧,这是我和强子的一点心意。”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传来婆婆温暖的声音:“那妈收下了。周末回家吗?妈给你包饺子。”
望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我微笑着回答:“一定回去。”
挂断电话后,我翻开公公的日记本,其中一页写道:“秀英今天又偷偷给娘家寄钱了,我假装不知。这个傻女人,总以为瞒得过我。下次发奖金,得想办法让她给自己买件新衣服。”
我轻轻摩挲着已经泛黄的纸页,心想:爱,原来有这么多不同的表达方式。而理解和接纳,或许就是最好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