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车上,朗嘉誉和白嘉月只是商量了一个大概,如今有邢子墨这个老狐狸在,他们又商量了一下细节。
七点,天黑了下来。
朗嘉誉说:“刚才出来之后,我就叫人去盯着他们的行踪了。他们看来是真的挺穷,晚上没住酒店,而是回了棚户区。”
就是朗嘉誉当年生活的地方。
朗嘉誉在那里有房子。
早些年朗嘉誉和父母一起住在棚户区的时候,是自己盖的两间简易平房。爹娘过世,朗嘉誉去了邢家之后,那两间房子很快就被其他无家可归的人占了。
那地方的房子就是如此。
除非你天天住在里面,不然的话,你若是离开一段时间,即使有门,门上有锁,那也没有用。一定会有人撬开锁进去,霸占你的房子。
别看只是几间并不值钱的房子,里面是一些不值钱的破烂被子衣服,瓶瓶罐罐,但是就这,已经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奢侈品了。在光鲜靓丽,歌舞升平的海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也很多。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容身之地,已经是很幸运了。
这情况一直到朗嘉誉长大,在邢家站稳脚跟,有了一定的地位和钱,这才又回去,将自家原来住的两间房子拿了回来。
现在他自然是不会回去住的,但是找了个邻居给他看着房子,也就是住在里面。每年给他一些钱。
就是为了留个念想罢了。
有钱,任性。
朗嘉誉换了一身衣服,开车离开了邢家老宅。
车开不进棚户区,只能停的远远的。
那一片区域虽然有些地方有电,但是经常停电,而且住在里面的人也没钱,舍不得电费,也舍不得买蜡烛的钱。
朗嘉誉到的时候也不过才八点半,棚户区里的大部分地方已经黑了。
白嘉月还有些担心,在房间里本来都要休息了,想来想去不放心,跑去找邢子墨。
“哥,哥。”
“怎么了?”
“你不要派几个人跟着小朗哥吗?”白嘉月说:“他一个人去,要是有什么危险怎么办?双拳难敌四手啊,小朗哥可别吃了眼前亏。”
“不会的,放心吧。”邢子墨也没睡,装模作样正在看书:“对方找上朗嘉誉,但是他的目标绝对不是朗嘉誉。不会趁他落单的时候动手的。”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邢子墨说:“如果对方只是要朗嘉誉的命,你觉得需要这么麻烦吗?设下一个局,引他晚上出门,然后把他干掉?这太费事了,有许多更好更方便的办法。”
杀人和被杀,永远是前者更方便。
朗嘉誉毕竟只是朗嘉誉,不可能成为暗杀对象。
“好吧。”白嘉月说:“那我更好奇了,这些人不是为了朗嘉誉来的,那难道又是为了你?”
这一点,邢子墨也无法回答。
白嘉月叹了口气:“哥,咱们有时间去庙里拜拜吧,天天有人冲你来,搞的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你可不能再受伤了。”
可怜的兄妹俩,一起为邢家是不是要拜一拜转转运操碎了心。
朗嘉誉将车停下之后,便熟门熟路的进了棚户区。
如果这几个人真的是他的父母爷爷,那一定会回到原来的房子里。
既然是家就在本地的,现在又没钱,肯定要回老家看看,绝对没有在大街上流浪,或者去一个陌生地方凑合一夜的道理。
再怎么多年未回,家始终是家。
他一路快步,很快就到了自家的两间房子。
这两间房子以前破破烂烂,摇摇欲坠。还是他有钱之后,又找人重新修葺了一遍,现在在整个棚户区,都是数一数二的结实牢固。
远远的,能看见房子了,朗嘉誉放慢了脚步。
房子里有光。
他请来住在里面,照顾房子的是一对老夫妻。今年都已经六十了,条件自然是很差的。
虽然有他每年给的钱,但是也非常简洁。
朗嘉誉虽然给房间拉了电线装了电灯,并且表示电费是自己出,不用他们操一点心。但是他们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开灯的。
就连蜡烛油灯之类,也是省着用的。
朗嘉誉对他们非常了解。
家里亮着灯,可能有别的人在。
难道今天自称他父母的人,真的回了这里?
再离得近了,能听见含糊说话的声音。
朗嘉誉悄无声息的凑过去,站在窗子边。
果然有人在里面,听声音正是今天白天在茶馆里的几个人。
他们也没睡,几个人都凑在一个房间里,从窗户的影子里,可以数的出来,不多不少,正是那几个人。
朗嘉誉本来想要安静的听一下,若是能听见什么秘密,这事情就简单了。
没想到这一听,差一点吓死。
只听朗母说:“今天我可看的真真切切的,白家大小姐,指定喜欢小誉。”
就这一句话,朗嘉誉差一点腿一软。
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然后朗父又接了一句:“没错,是这样。我今天下午找附近的人打听了一下,这白小姐出门,十有八九都是和小誉一起。两个人一辆车,一起出门,一起吃饭,一起买东西。一边走,一边说话,那亲密的啊,就跟两口子似的。”
朗嘉誉虽然知道这话很荒谬,但是他有点紧张过度,条件反射的往一旁看了看。
这话要是被邢子墨,或者被沈淮听见,他有几条命够用的?
朗母说:“今天在茶馆里,我也看见了。白小姐把手放在小誉肩膀上,一个女人,碰一个男人,这要不是对他有意思,能伸这个手?我估计啊,她虽说有未婚夫,那也是家里安排的。她真喜欢的啊,肯定是小誉。”
朗嘉誉在外面汗如雨下,房间里的人聊的挺热乎,一点儿也不打算听。
朗嘉誉爷爷苍老的声音说:“不守妇道,世风日下。哎,就这模样,要不是看在她有钱的份上,我也看不上她,不配做我们朗家的孙媳妇。”
朗嘉誉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觉得今天晚上,这觉是不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