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麟见汪瑾轩挥剑翻转间竟泛起太极的圆弧轨迹,瞳孔骤缩。
\"你...你怎会武当太极剑?!\"
他声调发颤,目光死死锁住对方流转的内息,眉峰拧成利剑般的弧度。
“看来你们青龙会在武当山上连只耗子都没买通啊,所有武当弟子都知道的事,你这个青龙会的堂主不知道。
我救了俞岱岩,老张头都快认我当干儿子了,这消息你们不知道?”
汪瑾轩甩了甩额前汗湿的碎发,喉间滚出粗粝的笑声。
他屈指弹了弹磨得发亮的鞋尖,忽并指如剑。
\"还有武当武功算个什么?\"
话音未落,左手已如灵蛇般点向对方膻中穴。
\"老子少林武功也会,看招——拈花指!\"
狄青麟仓促间拧腰变招,却见汪瑾轩突然收回左手改点为踹,脚尖直取丹田。
他整个人被踹得倒飞出去,披风下摆猎猎作响,腰间令牌\"当啷\"坠地。
半空之中,他攥紧拳头嘶吼:\"你...出指变脚算什么好汉!\"
汪瑾轩拍了拍锦袍上的尘土,抬脚碾碎身侧一块碎石,打了一个一点都不标准的佛礼。
\"老衲这拈花指...用的是脚趾不行吗?\"他咧开嘴,露出邪恶的笑容,目光扫过跌坐在地的狄青麟。
\"怎么,好玩不?
要不...老子用剑再陪你玩玩?\"
狄青麟撑着离别钩勉强起身,喉间腥甜翻涌又倒下去了。
他盯着对方沾着草屑的脚尖,忽然扯动嘴角露出苦笑:\"好个汪瑾轩...你这人,比少林的秃驴玩的还脏三分。\"
“行了,眯着吧。
老子还有旧恨没解决呢。”
汪瑾轩甩了甩剑上的血珠,踏云靴踩在地上碾出刺啦声响。
“连城璧!”
他踢了踢地上那人染血的广袖,铜铃眼微眯。
“连家的少主怎么就会躺这儿装死?
刚才要杀我的气势呢?
起来,这里不让睡觉!”
连城璧睫毛颤了颤,喉间溢出低哑的呻吟。
他右手紧攥着碎掉的割鹿刀,指缝渗血,却仍用左肘撑着上身,苍白的脸对着青砖裂缝。
“阁下...好手段。”
“少废话。”
汪瑾轩突然揪住对方衣领提起来。
“老子问你,你是不是把割鹿刀借给李秋水了?
你个大傻子,刀都被人换了还不知道,割鹿刀是这么容易碎的?”
连城璧闻言浑身一震,血色尽褪的唇抿成细线。
“你说,这是假的?”
“废话,当时在黑木崖,李秋水拿着割鹿刀追老子砍了三个山头!”
汪瑾轩一回想起黑木崖要不是东方不败突然出现和风清扬一起对战李秋水,自己可能就死黑木崖上了。
“算了,你个大傻子,跟你说下去真浪费口舌。
能被忽悠过来找我麻烦,你也是个不太聪明的玩意。”
汪瑾轩直接不想回答连城璧了,因为不想跟傻子说话。
他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李莫愁,却见那道白色身影像被钉在原地,握着拂尘的手正在发抖,指节泛白如霜。
李莫愁是真没想到汪瑾轩成长的这么夸张。
“我...不知...”
“啪!”
一记耳光打断话语。
汪瑾轩左手还拎着连城璧,右手却已甩完巴掌,李莫愁脸颊,带下三道血痕。
“我叔叔对你不好吗?
西厂亏待你了?
青龙会就这么香?”
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撞上对方颤抖的睫毛。
“你说你个青龙会的跑西厂去当卧底,你是怎么想的呢?
你当卧底就好好当,没事跳脸干什么呢?”
一边的连城璧喉结滚动,忽然咳出血沫,染红了胸前夜行衣。
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悄悄摸向袖中短剑,却在触及冰冷剑鞘时,听见李莫愁突然发出的低呼。
那道白色身影不知何时踉跄着跌倒在地,拂尘坠地,发间金铃歪斜。
李莫愁盯着汪瑾轩此时害怕极了。
不管如何,他也是汪直的侄子,手段可能没有汪直阴狠,但是耳濡目染之下,对于西厂的手段肯定也不会差。
想到西厂叛徒的下场,李莫愁看见拎着连城璧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地狱的恶鬼,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你...你莫要过来...”她声音发颤,指尖凝聚的冰魄银针迟迟未发。
汪瑾轩忽然松开连城璧,任其瘫软在地。
他转身时锦袍带起一阵风,卷得李莫愁鬓角碎发乱飞。
她看见男人咧开嘴,犬齿旁的刀疤扯成狰狞的弧度。
“李道长怕什么?”
他晃了晃手中长剑,“老子又不劫色...除非...”
“除非怎样?”
李莫愁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便咬住下唇。
“除非你把龙首是谁告诉我。”
汪瑾轩突然弯腰捡起她的拂尘,在指间绕了两圈,“顺便说说...西厂还有哪些叛徒。”
连城璧趴在地上,听见身后传来李莫愁极轻的吸气声。
他攥着碎刀的手慢慢松开,任血珠滴在地上,忽然笑了——这疯子哪里是他们几人能对付的,没看狄青麟都被打的一边挺尸了。
而地上的李莫愁,望着男人铜铃般发亮的眼睛,忽然觉得掌心的银针不再冰冷。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拂过鬓边金铃:“我不能说。”她声音渐稳,竟带了丝笑意,“若阁下肯加入青龙会,贫道可以代为引荐。”
汪瑾轩挑眉,突然将拂尘甩回她怀里。
他转身踢了踢连城璧:“听见没,多忠诚。
不是不知道,是不能说!”
又弯腰捡起对方的碎刀,在指间抛了抛,“你呢?是躺着装死,还是告诉我龙首是谁?”
连城璧望着头顶翻涌的阴云,忽然咳出一声笑。
他撑着重伤的身体慢慢站起,袖口短剑终于滑入掌心,却在看见汪瑾轩转身时,仿佛下定决心一刀捅了上去。
李莫愁握紧拂尘,金铃轻响。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忽然觉得这江湖...好像比绝情谷的冰更凉,却也比古墓的寒叙床更凉。
“连城璧,为何。。。”
李莫愁到死都没想明白,刚刚还是队友的连城璧此时竟一刀杀了自己。
“什么意思?”
汪瑾轩能阻止,但是想看看连城璧到底想干什么。
“汪掌门,你将狄青麟杀了,我什么都告诉你,只求您有朝一日能将割鹿刀帮我要回来。”
连城璧此时谦卑至极。
\"好说。\"
他看向了一旁想要站起来的狄青麟。
\"你,自己抹脖子,还是要老子帮你?\"
狄青麟忽然笑了,笑声里混着血泡的咕嘟声。
他望着仿佛染血的月光,慢慢扯下染血的披风:\"汪瑾轩...总有一天...\"
\"聒噪。\"
剑光闪过,血珠溅上汪瑾轩的靴面。
他用天怒剑拍了拍连城璧的脸,\"说吧,龙首是谁?\"
“龙首就是。。。”
忽闻破空锐响——一道三棱透骨钉擦着他耳际掠过,径直贯入连城璧咽喉。
血珠飞溅间,那具摇摇欲坠的身躯突然抽搐,喉间溢出含混的气音,瞳孔里倒映着檐角持弩的灰影。
“操!”汪瑾轩旋身挥剑,锦袍带起的气浪卷得地面血雾翻涌。
月光下,灰衣人踏瓦而来,腰间银牌随动作轻晃,“二月”两字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对方抬手又扣三枚弩箭,唇角扯出森然笑意。
“汪瑾轩,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连城璧仰倒在地,手指痉挛着抓向汪瑾轩,喉间血泡咕嘟作响。
他望着夜空里忽明忽暗的星子,忽然想起十年前年偷偷翻父亲书房时,看到父亲与龙首的通信。
此刻舌尖抵住上颚,藏着的那个名字终究没能滚出喉咙,只混着血沫凝成黑紫的痂。
汪瑾轩盯着灰衣人腰间银牌,铜铃眼眯成利刃:“青龙会的狗东西,暗器倒是快。”
他抖腕甩剑,血珠在剑刃上凝成细链。
“老子问你,龙首——”
“你没资格问。”
灰衣人拿出弩箭直指他面门。
“不过看在你杀了狄青麟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尸。”
话音未落,身后暗影里突然窜出三道黑衣人,袖中短刀泛着蓝汪汪的毒光。
汪瑾轩旋身避过毒刀,剑锋斜挑划开一人咽喉。
血溅上他眼皮的刹那,余光瞥见连城璧右手死死攥着块带血的碎片——那是方才他抛着玩的割鹿刀残片,想要在地上写字。
“找死!”
灰衣人衣袍一挥,三棱钉破空而来。
却见汪瑾轩突然挥剑抵挡,叮叮叮的碰撞声,仿佛夜里最美的交响乐。
“老子想知道的东西,谁也拦不住。”
汪瑾轩抹了把眼皮上的汗,盯着灰衣人骤然缩紧的瞳孔。
“连城璧没说完的话...你替他说。”
剑光如电,直取对方咽喉,却在触及肌肤时骤然变招,剑脊重重磕在对方腕骨上。
看着飞身上前的汪瑾轩,灰衣人踉跄后退,银牌“当啷”坠地。
他望着汪瑾轩踩住自己手腕,剑尖挑起他下颌,忽然真觉得龙首低估了汪瑾轩的实力。
今晚二月堂,七月堂,联合出动,竟然只有不到十人接近汪瑾轩。
汪瑾轩身边肯定还有高手在保护他。
汪瑾轩这时候也发现这人,好像就会玩暗器,近身一招就躺了。
“不是,你们青龙会就会玩毒?
还有你这手法应该是唐门的哪位长老吧?
你要是说出龙首是谁,我就不告诉唐门你叛变了。”
“你休想。。。”
他喉间滚动,灰衣人七窍流血暴毙,袖中滚落半粒咬碎的毒丸。
“操他娘的,青龙会。”
汪瑾轩踹翻尸体,他盯着连城璧已经彻底凉了的尸体,忽然蹲下身掰开对方右手。
染血的地面上,指痕深浅不一,隐约有个“艹”字起笔。
“艹...”
他低念着地上的字迹,忽然笑出声来。
他踢了踢连城璧的尸体,又踹了踹灰衣人的银牌,然后弯腰捡起李莫愁的拂尘,在指间绕了两圈。
“青龙会的龙首...有意思。”
他甩着拂尘走向张三李四的船,“老子倒要看看,这姓艹的龟孙,藏在哪个沙坑里...”
上了张三李四的船,汪瑾轩抱拳对着二人说道,
“多谢两位哥哥,帮兄弟解决了这些杂碎。”
张三笑呵呵的抱拳回道。
“汪兄弟客气,我们二人就是看热闹,但是又不想被打扰,举手之劳而已。”
青龙会来了两个堂主,手下舵主汪瑾轩就见到两个,但是一个堂主手下至少二十多个舵主,怎么可能就来了这么点人。
所以,汪瑾轩想到一定是想灭口围观的张三李四,然后就肉包子打狗了,有去无回了。
可以说,汪瑾轩打死的人,都不到张三李四这俩人的零头。
谁能想到,一个死胖子和一个瘦竹竿子的武功能这么强,主要这俩货在江湖上是真没有名。
谁又能想到,看着人畜无害的两人,竟然是江湖上谈之色变的善赏罚恶二使。
“两位哥哥,第一站去哪?”
汪瑾轩手搭船舷正擦剑,冷不丁听见桅杆下传来沙哑话音。
转头见李四瘦长影子斜斜戳在甲板上,竹竿似的手指正敲着船帮,那双阴狠的眼睛忽然抬起来,惊得他指尖一颤,剑刃在船板上刮出细响。
“海沙帮。”
李四开口如破锣,惊飞了桅杆上歇脚的夜鸟。
汪瑾轩琢磨两息,拇指蹭过剑鞘上的浮雕。
“那地儿近啊!小弟耍船桨耍得顺溜,天亮准到!
今晚小弟来划船把!”
汪瑾轩现在一身内力无处发泄,主要邀月给自己喂的太饱了。
不释放释放,感觉自己都能炸开。
所以,用内力划船不失为最好的选择。
张三捧着圆滚滚的肚子晃过来,月光在他腰间“赏善”令牌上滚成银珠,笑得满脸褶子挤成核桃。
“兄弟肯出力,三哥自然感谢。”
汪瑾轩冲他挤眼,铜铃眼在夜色里亮得像猫。
“三哥,咱打个商量——”
“但说无妨。”
张三看着汪瑾轩依然笑眯眯的。
“刚杀得不痛快,要是海沙帮那票龟孙……能不能让兄弟我玩玩?”
张三忽然大笑,震得船头灯笼直晃。
“这事你问你四哥!三哥我只管赏善,罚恶是他的活!”
“四哥你看?”汪瑾轩转身时,正见李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行。”
“那就多谢四哥了!”
他冲李四抱了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