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队长大刀还高举着蓄力,下面空门大开,看上去像是把自己的肚子凑了上去一样,一下被长剑破开腹部的甲片缝隙,刺了进去,从背后透出一截。但他异常悍勇,不顾腹部剧痛,极力伸长已经没劲了的右手,用刀去戳辛弃疾的喉咙。
辛弃疾腰部一用力,一下站了起来。他右臂高举,长剑上挑着卫队长,就像一根铁签插着一个鸡翅膀。
卫队长再也撑不住,大刀“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眼看他的鲜血顺着长剑要流到辛弃疾手上了,辛弃疾把剑潇洒画了小半个圆弧,卫队长飞出丈外,侧卧着趴在地上。
卫队长左手捂着腰间的伤口,但鲜血还是不断涌出。他知道自己没救了,不过有件事还是要问清楚:“你这招我从来都没听见过,叫什么?”
辛弃疾微微一笑:“我中原武艺博大精深浩如烟海,你没听说的多了。看你也要死了,告诉你吧。这是岳元帅所创岳家枪的招式,回马枪!我变成剑招来用。”
卫队长点点头:“果然。想想也确实像枪招。”
辛弃疾走到距离他半丈远的地方,居高临下看着他,说:“你当少林寺是什么地方?他们怎么可能教给你真功夫?
别说你一个鞑子,持强硬要刀谱,就是郑家子弟,人家认真教了吗?关键触节能告诉他们?少林寺收正儿八经弟子也是要看人品的。
就是那个六甲法,也只是在演武场上好用,真上阵,谁会这样跟你玩?又不是比武。可笑你傻乎乎上当不自觉,还认为人家都怕了你,什么秘笈都要献给你。”
卫队长想想也是,他虽然武艺高强,但从来没上过战场。他只是在演武场上称雄。作为讹里也这样高官显贵的卫队长,根本轮不到他上战场。
他也就从来没考虑过六甲法是不是适合战阵。他出身大贵族,年纪轻轻就当了讹里也的卫队长,又经常陪着完颜亮父子练武,连完颜亮都夸他是女真人的千里驹。
他玩得高兴,太子看得过瘾,谁还会去泼凉水?临死前终于有个人不客气地给他指出来,他为之自豪的武艺大部分都是花架子,他才终于想明白了。
不过他也不生气,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了。他叹了口气,声音越来越弱,说:“原来如此,多谢点破迷津。你肯定是有名的高手,还请告知尊姓大名。”
辛弃疾说:“好,我也不怕你死后来缠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某乃历城辛弃疾。”
卫队长愣了一下,很虚弱,声音越来越低,说:“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青兕,我输的不冤。这样吧,你把我好好埋了,作为回报,我告诉你一个藏宝之地......”
辛弃疾突然横着跨了两步,接着绕到卫队长后面,一剑把卫队长捂着肚子的左手小臂砍了下来,“当啷”一声,从左手掉出一把小刀。
辛弃疾冷笑道:“就知道你想引我过来有蹊跷。你这种人,一直都被人捧着,一直都很顺,是不会服输的。
你根基不错,天赋过人,射箭是我从未见过的高手。只是心术不正,又太自负,学了几手徒有虚表的少林刀法,就觉得天下无敌了。”
卫队长眼里涌出泪水:“我能死在青兕手上,也是荣幸。还请辛先生放过少师,他对你们还有用.......”
他正说着,从大堂后面过来几个特战队员,一个提着讹里也的人头。带头的那个说:“先生跟他废这么多功夫干什么?刚才直接一颗手榴弹就解决了。”
辛弃疾笑道:“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高手,不对练一下,岂不可惜?”
卫队长长叹一声,原来人家一开始就是拿他当免费的陪练耍着玩,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还想说什么,又看了看身下的血泊,他马上就要死了,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好闭目等死。
辛弃疾也不理他,带人往后面宫殿走去。他还有个目标,完颜光英。
完颜光英现在被软禁在延福宫里。本来他是太子,不敢住在延福宫。但由于这里紧贴着高大的内城北墙,上面时刻都有人看守,不容易逃跑。讹里也就把自己这个“被保护人”软禁在这里了。
虽然是软禁,但完颜光英基本还可以在院子里活动,只不过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在屋里倒是没人盯着。可以说,只要不逃跑,完颜光英干什么都行。
讹里也并不怕他自杀,说不定还觉得他自杀了才好呢。既可以给完颜雍交差,又不担弑主的罪名。
马厩和柴房还在熊熊燃烧,一些救火的侍卫亲军被射杀前,泼了一些水上去,结果就是让烟雾更浓更重。
辛弃疾集结了三十多个人,骑马向延福宫的东门,晨晖门冲过去。对他来说,刚才跟卫队长的搏杀,不过是个热身,刚刚活动开,一点也不感到疲劳。
延福宫并不远,几分钟就到,门前居然没有卫兵。辛弃疾暗道不好,直接纵马跑进延福宫,饶是他见过很多美景,也不禁惊叹这里园林之美。内有五幢宫殿,争奇斗巧,金碧辉煌。殿阁亭台,连绵不绝,凿池为海,引泉为湖。
以前还有各种活的珍禽异兽,现在只有它们的青铜雕塑了。不过千姿百态,栩栩如生。还有各种名贵树木及怪石幽岩,虽然现在已经是冬天,但苍松翠柏,还是涌现勃勃生机。
辛弃疾虽然是大诗人,但来不及欣赏,一直跑到御书房。内线的情报,完颜光英就是住在这里。
门口却有四五十个金兵,看穿着也是侍卫亲军。看到他们带着讹里也的人头,却不惊慌,好像也没有敌意。显然这里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辛弃疾自然不肯让人截胡,他用女真话大喝一声:“讹里也逆贼已死,我等恭迎太子殿下。”
里面一个清脆的声音说:“本宫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走。”说完门帘一掀,走出一个十二岁的男孩,眉清目秀,很像完颜亮,但没有鹰钩鼻。身后几个小宦官背着包袱。显然完颜光英已经早就收拾好了。
辛弃疾本来想把完颜光英抓了就走,但现在看到门口围了四五十个侍卫亲军,他一时还靠近不了完颜光英。
于是,能屈能伸的辛弃疾赶紧单腿跪下:“我等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完颜光英说:“伊立”,伊立就是女真话“起来”的意思。
完颜光英说:“诸卿辛苦。你等都先做统制,等逃出虎口,再行封赏。”
他又问辛弃疾:“愿闻爱卿姓名?”这个辛弃疾早就想好了:“臣徒单忽里罕见过太子殿下。”完颜光英是徒单皇后所生,徒单是他的母族。说姓徒单可以让完颜光英有安全感。
完颜光英愣了一下,又问:“爱卿现官居何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