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和过程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至于剩下的,就是看虞饼自己会不会践行。
她正欲开口,旁边就忽而产生个响声巨动,根本不让她有任何反应的时间,甚至还没有等旁边的林纳言拉住她的手,土地底下就产生了巨动,将整个人拖入了下方若隐若现的阵法之中。
“姑姑!”
孩子们惊慌地呼唤了一声,但事实已定,为时已晚,虞饼的视线被一片黑暗所席卷。
旁边的大小僧人也万般惊骇,大的那个老头眉头一拧,颇为不乐意自己原先的算盘悉数落空,只是将不满的目光落在了随之消失的黑袍男子身上。
他蹙眉哀叹一声:“金品符师,倒是可惜了这个天赋。”
原本这半年轻,是该有好的未来发展的,但是由于跟错了人,入错了击道,就只能深陷并不道义的漩涡,被心魔所吞噬。
他袖子一挥,有了决断:“走吧。”
“走?师傅,可是我们不还要拿什么珠……”年轻弟子犹犹豫豫,左右彷徨,他双眼盯着刚才虞饼消失的凹陷处,万分惊异,“若是现在走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先前用威胁的事情确实不义,但是他也想用温和不伤害双方的方法来获得宝贝,可现在异变出现,两个人都消失了,既然管了就该一管到底。
“你就没有察觉到空气中的魔气?原本只是靠着算卦来偷偷占个小便宜,不过当下既然人都消失了,咱们毕竟没本事,就不趟浑水了。”
老头压根不想听徒弟废话,顾不上旁边林纳言的阻拦,扯起徒弟就是一个健步直接离开,走之前还不忘记大吼出声:“这位少侠放心,未来江湖相见,老夫定然不会将今日的任何事情说出于口的!”
威胁或是合作的时候凑得比谁都快,可当碰上麻烦事,跑得也是一等一的速度。
林纳言的额间滴下汗珠,他眼睁睁看着师徒二人远走高飞,注意力被转移的同时,旁边的粉裙少女也一下子钻入了地底符阵处,消失得无影无踪,等他上去再一探究竟,脚底的土壤厚厚实实,根本踩不进去。
他并不了解阵法,根本看不透其中的玄机。
倘若要了解阵法的人……
他脑中闪过一个人影,偏偏这时候,在雪漠林间想要直接离开的年初雪路过此地望见这动静,坐着纸伞就飞了下来。
“我娘子呢?”
他好奇转头想要问询,可头一回正,映入眼帘的就是张充斥着焦急和愤怒的五官。
——
虞饼这边被拉下去的时候莫名其妙。
身体在飞速下坠时候但是仍然能依稀察觉到头顶土地上透过来的种种光线,直至双脚落地站在了土上,她定睛才看清了周围的场景。
只见四周漆黑一片,但有隐约的魔气在身侧环绕,使得她不得不用灵力去保护肌肤,不让魔气轻易入侵。
现在的这个情况,她动动脚趾头就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手掌心抬起灵力升起来照明周围后,发现旁边的石壁正中心是个石台,上面巨大的碗装容器中,装着味道古怪的液体。
这里是在雪漠林地下么?
还是被传送阵传送了出来,来到了其他地界?
总感觉有些熟悉……
虞饼左思右想在脑中想不出所以然,便也将这些抛掷脑后。
“小莲,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身后传来熟悉恶狠狠的女子音色,她的身边依旧是黑袍子吕泽成,但比起刚才见面的时候,对方的面容消瘦了不少,甚至双眼凹陷,看样子气血不足,随时都会力竭倒下,“看到旁边的这位,你知道是谁么?”
“吕泽成,吕大师啊,”虞饼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也并没有很慌乱,只是感受着对方身上弥漫开来的魔气,不禁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什么意思?其实,你早就和魔有所勾连,为了除掉我?”
“除掉你?你才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池小草冷笑一声,她食指翻转,指向了自己,“平日在虞家做个夫人还需要看少爷的脸色,更何况是后面的家主和阿婆,这种日子我早就受够了!”
与其一辈子寄人篱下,还不如另辟蹊径走上歪道,旁人说得不仁不义又如何?她过得开心就足够了。
虞饼听完挑挑眉,也没什么感想。
只是觉得很可笑。
不同于妖族其他族群繁衍后代的方式,虞家最为信奉的便是他们家中的圣池,觉得用圣池培育起来的二女足够优秀,可以为他们繁衍出更为优秀的后代。
只是现在的一颗草害死了少主,投入了魔道,一朵花被抛弃,初心死在了考核的雨夜,后面就算是活着也只是沉迷修炼却不得其法的行尸走肉,现在更是被她一个外来人员给占据了。
“啪啪啪——”
安静的洞穴中响起了落寞的鼓掌声,池小草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盯着对方的反应,眯起眼满是质疑:“你什么意思?”
“为你悬疑追求自由的明天而表示鼓励,你不喜欢吗?”虞饼歪头,“难道你希望我惊恐逃串和你跪着道歉?”
平静。
池小草万千思绪以及躁动的内心在望见女子双眸的刹那,只在其中看到了这样的词语。
对方没有为自身的处境感到急躁,也没有因为她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
平静的不可思议。
“你……你是原来的小莲么,还是说,真的是所谓的虞饼?”
头一次,池小草认认真真正视了眼前的女子,她深吸口气,恍惚中再次会想起从前在族中受尽冷落,但唯有对方会认真帮助自己的时候。
虞饼很意外,比其在乎原主的虞桐木,似乎眼前的少女才更了解她。
没有等来回答。
池小草也斜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不慎介意地歪头,最后面向吕泽成时,脸上转成了难得的恭敬。
只见她双手抱拳俯身:“范大人,仪式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由眼前的人当作下一位大人转身来的躯壳吧。”
范大人?转身躯壳?
虞饼很确信自己听到过这些词,但是还没有等她细究,眼前原本的黑袍男子就陡然开始提皮肤撕裂,从中涌出血肉模糊的红色液体,以及更为强烈的魔气。
液体在落到双脚旁时,灼烧了石板发出滋滋的响声,甚至能清洗看到地表在不断凹陷。
她很确定书中描述过这个情节,但是想了一遍剧情前中期仍然对不上号,直至想起了后期男女主归来时,恰好撞上魔族大将转生的仪式,似乎就和眼前的场景差不多。
终于对上号,虞饼不光大脑一激灵,身体也咯噔了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管是魔还是先前按照剧情会走上黑化道路的李琼玉,都是较为后面的剧情发展,她好好照顾孩子养到现在,自以为也只稍微偏离了下剧情,让未来大反派少些黑化,避免未来主角团和大反派打斗辛苦,死伤惨重。
可是目前来看,无论是彻底黑化的池小草,还是什么仪式,都超出她目前的能力范围了。
剧情后期补充过,男女主将孩子交给原主抚养的原因虽然有两派正道之士的追杀,但更多的是因为背地里魔的动向,他们作为大陆上优秀的能人义士,选择去承担了更多的责任。
于是她清楚地记得,在女主复仇归来的第一场戏,就是破坏了一场魔族上将的转生仪式,意气风发大杀特杀,不要太帅。
但那时候女主的修为是多少来着……
哦对了,是化神期。
虞饼在脑中这么轻巧地一换算,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也就是说,眼前的仪式只有化神期才能破?
岂是她一个小小筑基能碰瓷的?
且不说女主是在以后才会复仇归来,她现在似乎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虞饼没有绷住仰天长叹。
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她退居到了角落,也不管池小草斗蛐蛐般的眼神,开始翻找储物袋中的东西。
符纸?
将价值千金的金品符纸拿到空中对着蔓延的红色液体一挥舞,符纸竟然自行消散,成了灰烬飘散在空中,再掏出传送符,只见纸张上的符号瞬间在魔气的影响下模糊不清,没了作用。
灵器?
也是一样,无论何种灵器出现在虞饼的手上,在此刻都像是变成了废铜烂铁,毫无反应。
“虞饼,你别白费力气了,还是乖乖成为躯壳吧,你还得感谢我,毕竟这样你也不是真的死去了,只是身体被魔将借用而已。”
所谓魔将,就是上古时期被大能封印起来的魔族干将,差不多有五人,如今算上占用吕泽成身体的一个,等等召唤的想必就是下一个了。
依照现在的情况,虞饼知晓剧情明白脚下阵法的破阵点和眼前“范大人”的薄弱处,可问题是,她的实力太差,连同和他人在同个平台上拧绳子都做不到。
但她也并非轻言放弃之人。
在池小草的视线中,只见站在角落逐渐要被红色液体逐渐吞没之人,忽而闭上了双眼。
怎么?
是彻底放弃等死了?
哪里知晓下刻,忽而对方身上的光芒大盛,只听到对方淌血的喉咙中慢慢挤出四个字:
“追灵溯源——”
池小草怔愣,袖袍中的双手在听到这四字后,不自觉拧紧。
虞家最得意的功法,便是这个。
作为妖族上古大家,除却在族中被照看的很好、灵气万分充裕的圣池,追灵溯源这本功法也让虞家人无论是修炼上还是外出击打凶兽时,都能事半功倍。
通过身体仅剩的灵力将与自己渊源颇深的人撕开空间来到身边,无论是早已逝去的虞家前辈,或是多年前远在他乡的好友。
池小草从前便想得到这个功法,她很想问问从前从圣池中长出来的妖,她们未来是如何生活,如何不寄人篱下,如何自由自在的,但在次考核后,阿婆当着她的面,将这个功法的传承权交给了小莲。
她又是愤恨又是无奈。
直到现在成为了虞家的少主夫人拥有了这个功法的修炼权,但她早已下定决心投靠魔,同正道背道而驰,这个功法也就没有修炼的意义了。
可当望见从前的故友忽而用了这招,心中不感叹也是假的。
只是仅凭筑基实力,她真的能够成功做到么?
但池小草眉眼变得凌厉,心中的念头淡下后,并不想对方得逞,飞快贴近想要打断时,又是阵亮光闪过,一个身影就忽而出现在了跟前!
竟然真的给她做成功了!
池小草虽然心中惊讶,但也不以为意。
现在仪式已经到了一半,虞饼能召唤出什么认识的人?!
与此同时,虞饼的小脑瓜也在飞速转动猜测。
她到底会唤出谁?
双眸盯着背影一眨不眨,直至出现个女子轮廓。
她心中忽而觉得不妙,不会是许思墨或是林晓冬吧?
那这不纯把别人唤过来当垫背的?
“叮叮叮——”
发簪清脆摇晃响动,很快,一个肌肤洁白如雪,气质淡雅如菊的女子就出现在了面前,她身穿淡蓝色长裙,手中提着长剑,对于当下忽而变化的环境很是诧异,但也眉目沉冷,很是冷静。
这是谁?
好陌生又熟悉的脸。
“是你用灵术唤我来的?”
女子微微转身,望向虞饼时眸中的冷意不言而喻。
也在这时,虞饼终于看到了对方眉目间的一点红朱砂——
是了,这就是女主苏雪灵!
太好了!她终于有救了!
虞饼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冷若冰霜和排斥,她迫不及待地挽上了对方的手,露出了此生最为真诚的双眸,舌头都差点打结了:
“苏雪灵!雪灵!灵灵!我真的好想你啊!”
苏雪灵被白裙女子的热情吓了一大跳,可是对方的样子丝毫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在举止和神情间全是对她的崇拜和期待。
无论是同门间有距离的相处,或是同爱人间偶尔的调戏逗弄,她都没有遇到过这般浓烈的热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等,这人她真的认识吗?可为何又认识她?
低头看下去时,又隐隐觉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