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关上,殿上只余刘平和神色自若的赵贵二人。
刘平眨着眼睛带笑的说道:“你就不好奇本王为何独留你一人在此?”
“自打在辽东跟着王爷起,卑职只坚信着一个道理,王爷让做些什么,卑职便做些什么,不敢多问!”
“好!”
刘平满意点头,随后返回御桌之上,朗声喝道:
“赵贵接令!”
“卑职在!”
“……从即日起,遂遣哨骑于直隶一带散布京师被攻破的消息,本王不要求别的,但求七日之内传遍天下为止……”
赵贵听的一愣,当即拜礼离开殿中。
现如今京师一带已被神武军封锁,但各地战事仍未结束。
派遣赵贵麾下的哨骑散布消息,只为了让那些忠于朝廷的臣子彻底死心。
因为一个名义上的中央政府崩塌,定要引得这帮大明的“忠臣”的内部斗争,毕竟南明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如此一来,刘平算是获得了个不错的喘息时间。
“这仗都快要打了大半年了,也该让军中兄弟休整了,只望那李成栋不要让我失望!”
心中念叨着,刘平的思绪已然飘飞到靠近皇城之外的众多豪华宅邸。
历史上这些人曾在大顺军的夹棍下哀嚎,吐出了朱由检想都不敢想的财富。
待到林猛到来之时,便是对这些人动手之日!
……
京师外城德胜门,本该车水马龙的城门处却只有一队队新编巡防营的兵卒站着。
许多京师百姓围着领头的李成栋等人指指点点,口中念念有词,多有不满之意。
李成栋却依旧面色如故,好似没听到人群的议论之声。
出手将一杆长枪插在了地面上,随之朗声大喝:“有过此枪者,杀无赦!”
百名军卒也一起个个齐声大喝,震的人群都退了一步。
人群之中响起了哀叹之声,一头发花白老者叹道:“晚间宵禁便也算了,这日间也不许出城,难道要将我等当走兽般圈养?”
“李掌柜何出此言,你那绸缎庄进不了货,亏了银子自然埋怨,我等平头百姓可不觉得有些什么,那日乱兵在城中作乱,还要多亏了这些军爷出手相助……”
“岂有此理,你这厮莫不是与老夫过不去!”
“老子就是看不惯你这为富不仁的奸商,街坊邻居谁不知晓,你这老滑头为了油水,竟连家中新妇的嫁妆都骗了卖去,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被人揭了短,李掌柜顿时气的是满脸怒意,甩着老胳膊老腿就要过来动手。
可手才刚抬起,便有几个巡防营兵卒冲过来伸刀而挡。
“城中严禁私斗,今日念你这老棺材瓤子乃是气急之举便不与你一般见识,如若再犯,斩立决!”
看着雪亮的刀光,李掌柜吓的是面若寒蝉,畏首畏尾的退入了人群之中。
待几个军卒转身回去,李掌柜又吹胡子喊道:“几个贼丘八,耍什么威风,待会若是有官爷要出城,老夫倒要看看尔等如何威风!”
听李掌柜这般言语,本来还要离开的百姓们,秉承着要看热闹的态度,又重新聚成了一团。
李成栋目光如刀,狠狠的瞪了眼一直为老不尊的李掌柜。
若不是王爷严令不可擅杀百姓,老子非要将这狗贼剁碎了喂狗!
心中暗骂一句,李成栋正色望着远处慢慢赶来的一众车马。
但见这车马豪华异常,就连马车的帘子都是上好的绸缎料子,七八辆马车身旁还有十几个身穿青布棉袍的下人跟随。
眼见这帮人来者不善,李成栋忙下令让手下军卒做好准备。
若是这帮人真敢闯城门,下手无须留情。
一见如此,人群中的李掌柜幸灾乐祸的高声叫嚷道:“老少爷们,都睁大眼睛瞧好了,看这帮丘八贼汉如何拦这些贵人!”
于是人群更加汹涌澎湃,个个看八卦似的望着慢慢相对的两支人马。
“兀那汉子,快些打开城门放行,我等可是宗室之人,尔等难道想得罪皇家!”
宗室之人?李成栋差点直接笑出了声,那日在宫中之时,他可是亲眼看着崇祯皇帝被汉王殿下的兵押入宫中。
皇帝都完了,你这所谓的宗室有屁用啊!
于是,李成栋正色对着面前管家模样的人喊道:“本官奉了汉王殿下的军令,在此值守城门,尔等没有王爷的手令,还不速速离去!”
那管家一听,当即如同受到了侮辱一般,气急败坏的甩着袖子朝马车方向跑去,附在最大的马车边嘀咕了几句。
不一会儿,一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下了马车。
在那管家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的来到了李成栋的面前。
只见这中年男人身穿虬髯蟒袍,头戴一顶乌纱翼善冠,下巴威严长须徐徐,看着是气势十足,只不过与其脸上大大小小的青肿伤口一映照,倒显得十分滑稽了。
没有多说些什么,中年男人瞪着李成栋便一巴掌打了过去。
李成栋一惊,忙伸手抓住了这中年男人的胳膊,将其甩了一个踉跄骂道:“当真是好胆!你说你是宗室,你可知那崇祯皇帝都沦为了王爷的阶下囚,某看你是嫌命长了!”
拔出了刀,李成栋咬着牙,阴恻恻的望向中年胖子。
胖子一见面前军汉拔刀,忙将管家推到了面前,气势汹汹的喝道:“崇祯皇帝不过是伪帝罢了,尔等可知我的身份!”
听胖子这样一说,李成栋心下有些好奇了,这人明明说自己是宗室,竟然敢当街咒骂崇祯皇帝。
冷哼一声,胖子才有些得意洋洋的道:“你且听好了,我名叫朱在铤,原是朝廷亲封的镇国将军,只因那崇祯皇帝昏庸无道,因妖书一案把我关在了昭狱之中,所幸我的族兄周王朱恭枵登临帝位,大军打到京师之后,我才得以脱身……尔等不认那崇祯皇帝,可认不认宣平皇帝!”
“百般曲折,原来竟是如此!”
李成栋听了个七七八八,脸色突然转冷吼道:“本官管你是什么皇帝的族亲,没有王爷的手令,敢闯门者杀无赦!”
“大胆!你可知那刘平不过是宣平皇帝的一臣子罢了,尔等这般无礼,难道就不惧朝廷的法度吗?”
朱在铤简直都要气疯了,这几日在城中,咸鱼翻身的他凭借宣平皇帝的名号,收了许多达官贵人送来的金银财宝,以及曾经高不可攀之人的示好。
这让朱在铤有些飘了,可这人一飘吧,脑子就有些糊涂了。
在朱在铤简单的脑壳里,只认为刘平是个外姓藩王,而自己的族兄可是皇帝,虽然是周藩一系的旁支,貌似给自己封一个王也不难吧。
因此,在这可笑的家伙眼中,刘平及神武军不过是朱家的奴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