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咒骂又是推搡,朱在铤当着众人的面耍起了无赖的手段。
可李成栋依旧如常,不管这些人如何胡闹,反正今日就是一句话,没有王爷的手令,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准出城。
身宽体胖的朱在铤很快就挺不住了,气喘吁吁的指着李成栋威胁道:“小子,你给我等着,待新皇入京之时,便是你死无葬身之日!”
看着一行人慢慢回转,李成栋在后面得意大叫一声:“你且给我听好了,本官乃是京师九门巡防营的营官李成栋,若要报仇的话,尽管放马过来!”
“当真气煞我也!”
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朱在铤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车队开始慢慢往城中驾去。
“好啊!”
“大人当真是秉公执法的好官啊!”
伴随着那帮人灰溜溜的离开,百姓们是纷纷叫好。
只有那李掌柜面色难看,抬腿便要往城中跑去。
谁知刚一抬腿,便感觉整个人好似踩在了空气之中。
再回头一望,不由是大惊失色,胡子都在不停的颤抖。
李成栋拽住了李掌柜的衣领,一只手将其举在了半空之中。
“方才便是你这老匹夫叫的最欢,你这为老不尊的狗贼,当掌嘴!”
李成栋话一出口,早有两个按耐不住的巡防营兵丁过来架住了李掌柜。
另有一人拿着块木牌,对着李掌柜的嘴便一下一下抽下去。
直打的李掌柜嘴唇血肉模糊,老牙都掉了数颗,那个兵卒才如扔死狗般的将其扔在了地上。
人群中不由是哄堂大笑,许多人皆是指着李掌柜议论纷纷。
李掌柜用力推开人群,佝偻着身子,哎呦哎呦的呻吟着,没脸见人似的逃向了城中。
见没有热闹看了,人群开始慢慢的散了起来。
一些暗自窥探高官、勋贵所派来的家奴,只得面如死灰般的回去禀报情况。
第二日一早,得知此事的刘平当即对李成栋的巡防营发出了嘉奖令。
与嘉奖令同时发出的还有两千多两银子,分到普通兵卒手里能得一两。
这对于一月只有二两五钱饷银的大头兵们来说,已经算是一笔横财了……
七八日后,距离开封只有三十几里的官道之上,梁飞带着二十几号亲卫正在纵马疾驰。
看着远处地平线上开封府的轮廓,一手下擦了下额头的汗珠道:“梁相公,一下不停的话今晚便能赶到开封”
点了点头,思虑重重的梁飞并没有在意手下的话,反而手中正紧攥着一个竹筒。
那里面放的不是别的,正是出发之前刘平交给梁飞的密函。
当日晚上,于开封城门处梁飞等人出示了身份印信。
守城军卒兴奋异常,忙去禀报了总揽开封小朝廷的军机大臣许青山。
二人碰面,许青山神色紧张的询问起京师目前的情况。
梁飞是一一道来,直至最后才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接汉王府一众家眷入京倒是无妨,王爷当真说要接皇上入京?”
许青山眼中带着些许惊疑不定,死死的盯着梁飞的眼睛。
“确是如此,王爷在殿中便是这样吩咐下官的!”
得到了这个回答,许青山只得点头告礼离开。
待没人之后,梁飞借着烛火照射的光芒,将手中的竹筒慢慢打开。
一字一句的看完了整篇密函,梁飞顿时怔住了。
呆呆的想了许久,梁飞随即是面色大变,当即将密函放在烛火上点燃。
当晚,梁飞带来的八名亲卫借着夜色偷偷出了城……
翌日晌午时分,汉王府的朱漆大门处早已是人满为患。
在许青山的安排之下,早有仆役安排好了远行的车马架式。
宣平皇帝朱恭枵身穿明黄龙袍,不时打开车帘望着汉王府中的情况。
此时此刻,朱恭枵的心中感到无比的耻辱。
自己身为皇帝,竟要在此等一帮妇孺上车才能出行。
朕到底算哪门子皇帝啊!
心中悲叹一声,但朱恭枵却不敢吐出半个不字。
因为就在宽敞的马车之内,除了皇帝以外,还有两个带刀的侍卫。
这二人端坐在另一边,时刻观察着朱恭枵的动向,就和两根钉在皇帝身边的钉子一样。
另一边,收拾准备了半日的刘平家眷们终于上了马车。
苏氏等几女相继带着几位孩子,只有李望舒和红姑娘怀中各自抱着一个襁褓。
红姑娘怀中的婴儿明显大了许多,正是刘平的小女儿月纱。
而李望舒的怀中,那孩子明显是才出生没多久,不过几女对这个孩子都格外的珍重。
李望舒奶水不足时,也由几女互相换着奶孩子,只因这是一个男孩。
那日在生出这个孩子之时,李望舒明显可以看出几女眼中的艳羡之意。
“菩萨保佑,让我成功诞下这个孩子”
口中轻念着佛号,李望舒低头看着孩子的大眼睛露出了笑容。
因为李望舒知道,这个孩子便是她后半生的倚仗。
在这个时代,母凭子贵有时候并不是说说那样简单。
君不见大明律有云,如果丈夫娶妻长期不下蛋的,便可正式出休书。
车榻之内,只有苏氏看着李望舒怀中孩子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
转头瞧瞧正在和小刘宁玩闹的刘宝,苏氏的目光又即黯淡下来。
“苏姐姐,相公真的带兵打下了京师吗?”
心绪翻转间,苏氏耳边听得小荷好奇的询问,只得回笑道:“我一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只知道这平哥儿的官是越做越大了……”
听这话,一边正在哄孩子的李望舒掐了把小荷头上的发髻道:“傻丫头,你心里是不是想着王爷当皇上,然后封你当个娘娘啊!”
被道破了心思,小荷脸一红扭捏道:“姑娘,你怎地又调笑我……”
二人自小便一起长大,关系那不是一般的好,随着莺歌燕语声的嬉闹,车厢中的气氛也随之变得欢快起来。
而在队伍最中间的车厢里,宣平皇帝朱恭枵的皇后元氏正警惕的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元氏出身书香门第,从小又寻名师教导,自然比朱家养猪政策出身的朱恭枵聪明的多。
此次进京之路,不知究竟为什么,元氏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