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已经响过了,已经不会再有危险了。早川同学,我现在有不得不去干的事,你先回去吧。”
话毕,小城智树加大了转动花瓶的动作。我紧抓着他的手,头脑之中却飞快地解析着小城智树的话。
不得不去干的事?什么事?小城智树又为什么敢断言枪响过了就不会有别的危险?
难道说......几世桥夕贵的死,和小城智树有关系?
“小城同学,你要做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
“早川同学,既然你也听见了刚刚的枪声,我告诉你——几世桥在里面,我进去为他收尸,这总可以吧?”
小城智树此刻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说话的语调极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去礼节的模样。
我们二人这般僵持着,却听见墙内传来一声巨大轰鸣响声。
这爆炸的声响很明显,甚至震的圣母像处的墙面都有些许裂开的痕迹。
我和小城智树都呆呆地盯着那些裂痕,直到连环炸起的声响停止,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
待到声响平息之后,我们二人也久久没有开口。
我感受到小城智树握着花瓶的手松了力道,他转过身来,用一种复杂的神色看着我。
“早川同学,你......”
他欲言又止。
与小城智树那双眼睛对视的那一瞬间,我霎时间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于是,我也陷入了沉默,思考着究竟要用怎样的语言,才能把方才有些冲动的行为圆过去。
利用演技装傻?这看起来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了。但小城智树先前在学籍裁判上的时候,早就已经看破我和北鸣忍演的戏了,这一次还能够欺骗到他吗?
在百般思考过后,我选择用我最惯常的手段——一个提问来作为回答。
“小城同学,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刚刚说几世桥同学在里面,你要进去为他收尸。我想问——你怎么会知道,几世桥同学已经死了?”
这一次换小城智树沉默不语。他盯着因方才的轰炸,画布有些凸出来的圣母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早川同学,先进去吧。”他低声说道,面色却前所未有的凝重,“你放心,在这场学籍裁判开始之前,我不会做什么。”
我读懂了他话语之中的言外之意,有些诧异地挑起了眉,但也如他所愿,乖乖地松了手。
我方才的提问,对于小城智树而言,并非是没有破局之法。他完全可以称自己只是听到了枪声,所以猜测几世桥夕贵已经被杀了,这样的谎言对于他而言并不难,他不可能想不到。
但这一次,他却选择了回避话题,看来几世桥夕贵的死亡,和小城智树确实脱不了关联。
可小城智树的反应,比起作为真凶,反倒更像是有意地将嫌疑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是凶手绝对不可能会干的事。
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
密道的机关是信永真幸设置的,虽然根据我在密道监控之中,对于几世桥夕贵的尸体的观察来看,真凶也可能另有其人。
但如果几世桥夕贵是作为节目黑幕的黑袍人所杀,那很显然对方估计是想要效仿我故技重施。依照密道的布局来看,黑袍人想要嫁祸的人,应该就是设置密道机关的信永真幸。
怎么样这个凶手的嫌疑,也不太可能会落到小城智树的头上。
......难道小城智树想要替信永真幸抗嫌疑?
可是按照之前我的推测,想要杀害小城智树的人,应该就是信永真幸才对。信永真幸想要杀小城智树的话,若小城智树来求和,他们两个有联手的可能吗?
就算小城智树主动求和,但我想以信永真幸的性格,要找联手的对象,她应该更有可能选择星见俊司。再者说,小城智树在他眼里,应当是有黑幕的嫌疑,否则她不会用拙劣的手法尝试性地去杀害他。
在毫无威胁手段的情况下,想与黑幕联手的后果——本柳真夕美就是下场。
但是,就算小城智树把嫌疑都揽在自己身上,又有什么用呢?对于黑袍人来说,无论是把凶手嫁祸给信永真幸,还是嫁祸给小城智树,其实都是一样的。
总而言之,现在再怎么思考也无济于事。小城智树方才说,他在学籍裁判开始前不会做什么,这也意味着小城智树和不死川正一的计划,是在学籍裁判开始之后。
在那之前,我必须想出一个合适的措辞,以防小城智树在学籍裁判上指出我可能是黑幕这一点。
我目睹着小城智树将那花瓶逆时针转了三圈,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密道的门缓缓朝左移动,向我们展示了密道内部惨不忍睹的情况。
一股浓郁的烧焦气息从密道之中传来,比常森美姬那时候更甚。我下意识地捂住鼻子,跟着小城智树往里望去。
几世桥夕贵的尸体就静静躺在那里,已经面目全非。几世桥夕贵尸体的周围,四处散落着各种各样不应当出现于这条旧密道之中的奇特物品,但最引人瞩目的,应该还是密道更内部,另一个仍在燃烧的,人形状的物体。
由于旧密道内部因信永真幸的布置,火焰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熄灭。我和小城智树暂时无法直接踏入旧密道之中。由于无人进入,旧密道的门很快便又缓缓合上。
我听见身侧的小城智树又叹了一口气。
黑白信鸽很快便从某个角落飞了出来,在我和小城智树的面前落定。
“小城同学,早川同学,两位尸体发现者,请稍微等一下。”黑白信鸽柔声说道,“密道内部的火焰还未熄灭,说不定还有危险。请稍等片刻,我马上进去检查和灭火。”
黑白信鸽说完,便又不知飞往何处离开了,只留下我与小城智树两个人,盯着那副圣母像不语。
我拿出终端,却一眼发现了二口胜也所发来的消息。
二口胜也:救我。
我心下了然这部终端背后真正的主人是谁。我没有理会他,而是在班级群里简单地向其余嘉宾们阐述了一下我和小城智树发现尸体的过程,便又将终端再次收入口袋之中。